楔子
他無力地坐在地上,忍受著身邊其他人的咒罵、奚落和拳腳交加的欺凌。
「幹!學弟你到底在跩什麼啦!」
「操你媽的!這副一臉不屑的樣子,看了就討厭!」
「告訴你,在這所學校裡你不會有朋友!有我們在你不用指望能交到朋友!」
他用力地試圖睜開雙眼,想看清楚究竟把他打得滿頭鮮血,滿身傷痕的一群「學長」是怎麼的樣子。可惜,軟弱無力的他連呼吸一口氣也感到困難,更不用說是睜開眼晴了。
「我……不需要……什麼……朋友。」他用盡全身氣力去吐出每一個字,然而這句話不但沒有令他挽回半點面子,反而令身邊的學長更火上加油,對他以亂棒攆打一番,就像想至他於死地一樣。
「喂!」說時遲那時快,一把嘹亮的嗓子語音未落就與他身邊的學長打起上來。以一匹敵臉上竟毫無懼色,準備迎戰。
幾位學長被打倒在地上。
「又多來一個黃毛小子,就憑你就想救他?不把你打頭破血流我們勢不罷休!」
男子沒有答腔,眼見被打倒的學長還有在嘴硬,心知道勝券在握,亦顧不得日後他們會否來找自己麻煩,眼前首要目的是救人要緊。
男子靈巧地結合柔道和截拳道技巧,以逐一擊破的方式把他身邊的學長打得落花流水。
學長們最終落荒而逃,臨走前加上了一句話:「你們最好給我小心點!」
那男生走上前抱起了他,這時的語氣跟剛才完全相反,男子溫柔輕聲地問,「弟弟別怕,我現在送你去醫院,很快就不痛了。」
「我會死嗎?」在男子與學長們的打鬥中他恢復了一點體力。
「傻瓜,你年紀太小,天主不會捨得把你接走。」男子奔跑著,一邊安慰他。
就這樣他依偎在這個陌生人的懷裡,卻有種莫名的安全感,就像當初爸爸把自己抱起來疼愛的情況一樣。
「謝……謝……」他的聲線虛弱得不行,音量極小,只有真正專心聆聽的人才會聽到這句道謝的說話。
「安啦,我叫卓穎濤。醫院很快就到,你再忍耐一下。」穎濤的喘氣聲越來越急促,好像很吃力的樣子。
他歇力地睜開雙眼,從半絲縫隙中窺看到,原來剛才救他的那位男子-卓穎濤看起來只是僅僅比自己年長兩至三年的初中生。
「南……宮……凌……羽……」他用最後的體力說出自己的名字,就昏過去了。
※※※※※
他看到對面馬路有個熟悉的身影。
是穎濤的女友,小琳——他心想。
小琳正和一個衣著光鮮,手裡提著一支煙,一副小混混樣子的男子在親熱纏綿。
兩人無視旁人的奇異目光,公開地在大庭廣眾激吻著。男子伸手放肆地在小琳的臀上亂摸,把小琳往自己的身子裡靠,有多近就多近,有多親密就多親密。
這一切,他都看在眼裡。
他不忍心,把這個殘酷的事實告訴自己最要好的朋友。試問誰又做得出,向自己最重要的人說跟他由高中至大二就一起的女友,背著他原來有外遇,還在街上旁若無人地上演「激情戲」?
事隔幾天,可能是天網灰灰,他跟穎濤在酒吧街看見小琳跟那男子再次親熱。
「這……這不可能!」穎濤無法接受眼前的事實,「小琳明明跟我說,她今天要跟同學預備報告,可能會工作至深夜。怎、怎麼現在會這樣……」
穎濤的淚如滂沱大雨一傾而下,他把穎濤的臉則過來,靠在自己的肩頭上。
「其實,我一早就已察覺不妥……」穎濤嗚咽著,繼續說:「她這陣子無緣無故身上多了很多名牌,買的衣服也一件比一件性感,化妝亦比之前更風騷,更香艷。」
穎濤靠在他的肩上放聲大哭起來,誰也知道這是一個難以接受的現實。
「既然如此,你還死心塌地去愛她?根本她現在愛的不是你,別再盲目去愛這個不值得你愛的。」
他拉住穎濤,想繞道而行避開小琳,可是在他倆轉身的一剎,背後的女聲呼出一句:「小羽,穎濤,是你們嗎?」
他轉身,憤怒地仇視這不恥的小琳,「你打扮得如此性感,旁人不知還會以為我們是嫖客呢!」
她擺開男子的手,跑過來說:「穎濤,我知道你現在很恨我,可是我不再愛你了,我們分手吧。」
這句話說得乾淨俐落,沒有半點不捨的倦戀,好像是告上司報告工作一樣,語氣平淡得來且沒有注入情感。
穎濤已經哭成淚人,再也不想聽什麼分手之類的話,他只想有個人走進他的內心,安撫一下他的情緒。
「為、為什麼!」穎濤嗚咽著,強忍淚水道:「求你,求你回來我身邊,我不要你離開,我愛你!」
穎濤雙手他抓得更緊,就像把他當成是小琳一樣。
小琳踏著穎濤以傷心鋪成的路回到那男子身邊,手機上繫上的鈴鐺「叮叮噹噹」地隨她步伐響著,殘留在穎濤心裡的所有回憶都被這幾下鈴鐺聲徹底擊碎。
他把穎濤拉到附近的一間特色酒吧,希望用酒把穎濤灌醉。這是因為他心知道,現在最好是能把穎濤從現實中拉開,暫時放鬆一下。
不出他所料,酒量極差的穎濤喝了幾枝樽裝啤酒就醉了。
「我跟她……從高中就開始。到現在大二,足足有六年之久,我對她……比對我自己還要好,她怎麼會捨得離開……」
他輕拍著穎濤那伏在桌上的身軀,算是帶給穎濤一種安慰:「好了,別再想,會過去的。」
穎濤沒有理會,繼續回憶他與小琳曾經共渡的每個歡樂時光,「每逢什麼節日,包括她生日我也是第一個在凌晨致電給她恭賀的。每次跟她外出我也會攪盡腦汁去想節目,只是為博紅顏一笑!」
穎濤又喝了幾口啤酒,繼續道:「唸高中的時候,我跟她都沒有幾個錢,有時她窮得連午餐也沒得吃,我就寧願捱餓也要將我手上僅餘的麵包給她吃。她這個冒失鬼常常丟三落四的,好幾次下雨天她都沒有帶傘。為了不讓她父母知道她在拍拖,又不可以把她送回家,只好把我手上的傘都借給她;結果第二天我就得了感冒,為了不傳染給她,我又忍著心癮幾天不去找她,可是現在……」
他再想不出有什麼方法可以安慰穎濤,只好把穎濤擁進自己的懷裡,用男性的體溫彌補穎濤心裡所需的溫暖。
不一會,穎濤開始有點睡意,亦不再跟他分享與小琳的往事,就靜靜的伏在他懷中。
「結帳!」他放下幾張紙幣,攬住比他重幾倍的穎濤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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