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醉．愛》

柏.

「這種人，能有實力當上冠軍嗎？他只是僥倖獲勝。」說這句話的是穎濤的死對頭，袁希。

穎濤仍然呆若木雞地站在教室門前。

「上次我派了班中五位同學去參加國際性的藥劑學研究報告比賽。冠軍我剛才也說過了，是這位遲到的卓先生。」藥劑學的雷老教授清一清喉嚨道：「然而，我希望袁先生你有廣闊的胸襟接受失敗是個現實。」

簡單的幾句說話，解釋了為何會發展至今的冰冷氣氛，同時亦警惕了所有人別恃才傲物。

穎濤沒有半點喜悅，如常般走到自己的坐位就坐。就像平時一樣，他慣常地看著窗外的景色，雷教授亦繼續以他低沉的聲線授課。

「我們繼續，剛才提到盤尼西林……」

看著隨風吹而掀起嗖嗖聲的柳樹，如此優美的景象令穎濤想起樂喬那飄逸的秀髮。只是認識了短短幾小時，這個女生就足以令穎濤難以忘記，每分每秒也在想著她。

穎濤突然幻想到將來跟樂喬進行婚禮時的片段：外表冰冷的凌羽仍舊毫無半點興奮地彈奏著婚禮進行曲，就像在被迫幹苦差一樣。穎濤自己則跟樂喬這對新人受著眾多親朋好友的祝福，穿著閃亮而高貴華麗的禮服，婚紗步入教堂。在牧師及眾人的見證下他們交換戒指，並吻了對方，然後是一陣熱烈的掌聲和歡呼。這時凌羽笑著拿起攝影機拍下他和樂喬最美滿快樂的整個婚禮過程，然後他興奮地抱起了樂喬，再吻了一次，一切一切都被記錄下來作保存；而最美麗的一刻亦刻印在每個觀禮的人心裡。

想著想著……咦？不對！

疑點太多了。第一，小羽怎可能會笑？第二，要是小羽彈琴的話那怎麼拿攝影機拍下整個過程？第三，我親戚朋友不多但怎麼婚禮中的客席卻被坐滿了？第四，禮成後小喬應該是拋花球而不是被我抱起來吻。第五，那誰來拿攝影機去拍下我們一生最美的一刻啊？

穎濤不時望著窗外傻笑，引起了身邊同學的好奇，他還隱約聽見有人說要帶他去看精神科。

可是別人怎樣看他已經不重要，對他來說現在最重要的是樂喬，一個被他認定被此生非卿不娶的女子……

那麼樂喬呢？她已經下課了，並跑到醫學院那邊找好友梅秀瑩。

眼前走來了一個身材窈窕，一副明星臉的女孩，樂喬想是她了，便笑著叫：「小瑩！」

秀瑩扮出一個「噓」的擺勢，示意樂喬不要揚聲說話，並急步地走到樂喬身旁。

兩位女生一聚頭當然是吱吱喳喳談個不停，但她們很識趣地保持低聲細語，連笑也要忍住不要太大聲。

「今天我遇上了一個癮君子！」樂喬似是在分享多於抱怨。

「嗄？什麼？你……你說在這所學校遇見吸毒的？」秀瑩大吃一驚，並追問究竟。

樂喬掩著嘴偷笑一下，「不是啦，他沒有吸毒，只是走路的步伐很像。」

「哦……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這所學校什麼時候變得隨隨便便讓不良分子來唸書。」秀瑩高興地挽著樂喬的手，「但若是有的話也不錯，我會教他怎樣健康進食和吃什麼能吸收最豐富的營養。」

「嗯啦，你是唸營養學唸上癮喔。」樂喬不時偷望一下在醫學院各個教室內正在上課的學生。

「我的志願不是當一個營養師，而是開辦一間瘦身公司，為我們女士爭取天生的驕人身段！」秀瑩越說越興奮，眼神充滿著憧憬與希望，「就叫『秀瑩秀身公司』吧！妳要當我第一個顧客，然後做代言人喔。」

「哈，『秀瑩秀身』。除了讓人瘦身之外還增添了一種『秀』身的感覺。有否想過這個『秀型』啊？秀出美麗身型啊。」樂喬也跟著一齊自我興奮。

「你還滿有創意喔。到時候我就可以省下招聘設計師設計廣告啦標語啦商標啦這些東西的費用，因為我有一個好朋友當兼職設計喔，呵呵。」秀瑩從門看注意到那在發呆的穎濤。

「哈，我收得很貴的喔。」樂喬亦望去秀瑩眼睛看的那個方向。

「喂喂，」樂喬緊張得不停拍秀瑩的手臂，「這就是那個癮君子。」

「很痛啦快縮手。」秀瑩用力地撥開樂喬上那裝上摩打的「毒手」，「你是說在窗邊發呆那個嗎？」

「嗯啊，你認識他。」樂喬答道。

「卓穎濤嘛，仗恃有小聰明卻有驕人的成績那個啊。我跟他早就認識了。」秀瑩不以為然道。

「我是對他沒有什麼好感啦……反而他身邊那個南宮凌羽好像不錯的樣子。」樂喬繼續走，走馬看花地看著牆壁上掛著各式各樣的獎狀。

「你對那個冰人有興趣啊？那冰人至今還是個謎呢！」秀瑩繼續挽著樂喬。

樂喬忍笑道：「哈，冰人那個名字是你改的吧。他只是比較酷，並沒有什麼大問題啊。」

「你見過他多少次面啊？真不曉得為什麼像穎濤一樣的陽光男孩會交上這樣的朋友，穎濤還有好多優點你不知道。」秀瑩一直在維護穎濤。

樂喬這個古靈精的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這秀瑩也注意到了，卻不以為然。

「告訴你，起初我跟癮君子相識只是純粹他把手上的橙汁讓給我。」看見秀瑩眼睛睜得大大，樂喬就知道她一定是誤會了，便解釋道：「那是還沒開過的啦，只是我在飲料機那被卡錢買不到飲料，他才把手上的送我。」

「哈，穎濤還是像以前一樣對人很熱心啊……」秀瑩安心地把頭依偎在樂喬身上，視線卻在望遠處，就像在回想過去與惜日的片段。

「在大一那個迎生日，我就留意他了。」樂喬假裝一個吃驚的表情，秀瑩罵道：「屁啦！你少來裝驚訝好不好！」

樂喬嘻嘻地笑，秀瑩又繼續說，「那時候我跟他剛好編在一組，我們全組人除了他好像每個都是笨蛋一樣沒玩過野外求生，而我們因為不懂得繩結、紮營、生火、打魚等等的，常常越幫越忙，最後還是得穎濤一個人留下來收拾爛攤子。」

樂喬很耐心地聽著，而穎濤在她心目中癮君子的形象雖然沒有改變，但她亦開始對穎濤的人格進行重新評估。

「這樣的情況，男生一般都會亂發脾氣，然後就大吼一句，」樂喬作著男聲腔，「『吼！你們這些笨蛋笨手笨腳的，有你們在一定輸啦！』」
秀瑩因為樂喬這個不像男生腔的的「男生腔」而笑出來，但又馬上掩住口以免騷擾到其他正在上課的學生，才聲輕道，「才沒有。他只是微笑一直跟我們說『不要緊』，所以啊，他在我心目中一直留下一個很好的形象。」

「一直在偏坦他，你對他有意思吧。」

秀瑩裝了個鬼臉，並沒有答腔。

而樂喬所說的究竟是真與否，也是一個沒有人知道的秘密。

柏.

時間很快過去，數天後穎濤在參與籃球部的練習時看到遠處的樂喬。

呯——！一個籃球擊中了穎濤的頭。

「痛咧！你打球不長眼是嗎。」穎濤一邊揉著頭一邊看看誰是擊中他的「兇手」。

一個身高一米八八的男生走過來，帶點怪責的口吻說：「練習的時候要專心一點，別顧著看女生。」

「嗯，抱歉隊長。」穎濤的態度一百八十度改變，禮貌地回答。

隊長走開後，穎濤再次忍不往向上望，看看樂喬走了沒有。

這裡是弗萊大學的室內籃球，在籃球場最外圍分別有兩條樓梯可以往上走，上面是一條長而窄的走廊。因為設計原意只是為籃球部的同學提供一個私人的練習地點，卻沒有想過這條通道是方便了其他學生穿過這裡到達福利社。

隊長似乎也注意到穎濤眼也不眨地往上看，好奇心多於自己想罵人的衝動，亦跟著往上看。

樂喬的樣貌本來就長得很標緻，再加上情人眼裡出西施，穎濤覺得這是天下最美的女生了。
隊長亦似乎有這樣的想法，他心裡在打量著如何去結識這位美若天仙的女生。

直至樂喬走到走廊的另一端並推門出了去，穎濤才發覺身後有個異常巨大充滿著壓迫感的身影。

穎濤故意假裝不知道，若無其事地拍著籃球繼續練習灌籃。

「今天練習結束後你留下來做五十掌上壓！」隊長吆喝道。

其實隊長亦在暗自慶幸若不是多虧穎濤，他也看不到這位美人。

※※※※※

又過了大概一個多小時，隊長宣佈練習時間結束，各位隊員可以回去休息了。

穎濤輕鬆地把籃球投進遠處用來放籃球的箱子裡，準備動身離開。

「咳——你還要做五十掌上壓才能離開。」隊長提醒想偷走的穎濤，「我會留在這裡監視你做完才讓你走，快做！」

穎濤嘆了一口氣，然後走到附近開始接受處罰。

「一、二、三……」隊長不停數著。

終於到了五十下，但穎濤發覺此時一直像拍子聲數著次數的隊長不見了，他環顧四周，仍然不見隊長身影。

「早知道那傢伙早跑了就不用裝勤力做五十下啦。」穎濤一邊自言一語一邊走上樓梯。

一推開門，他看見發覺隊長正在跟樂喬愉快地談著，而樂喬臉上仍然是掛著那美麗的笑容。

隊長認識樂喬嗎？怎麼沒聽樂喬說過啊，她不是說在這所學校沒什麼朋友嗎？穎濤心裡有一大堆疑問。

穎濤深怕要是再站在這裡不走，隊長跟樂喬就會看到他，到時候情況就更尷尬了。於是他轉身再次回到那條長而窄的走廊，繞道而行。
另一端出去亦是種滿植物的小徑，學校這種小徑有很多，每條的樣子亦差不多，所以足夠令一個訪客迷路這句話是一點也不錯的。

在小徑向左轉再一直走，會看到這個大型的室內籃球場，再直走就會看到福利社的門口。

穎濤從正門進去打算領一瓶礦泉水，在他跟職員領了礦泉水後，一邊喝水一邊四圍亂走想看看樂喬在哪裡。

轉個彎，他看見隊長仍然跟樂喬愉快地談著，這時穎濤心裡有種莫名的妒嫉感。

穎濤的佔有慾很強，也是半個大醋罈子，他不喜歡看到自己喜歡的女孩跟別的男生有講有笑，尤其是這個討厭的隊長。

但樂喬說到底也不是自己的女友吧……

然而，隊長殷勤的行動令穎濤極度反感，若不是理智勝過了衝動可能他現在就會走上前跟隊長打起上來了。

因為他想著，憑什麼呢？或許他們真的認識了很久，雖然不服，但始終不能在毫無根據或道理下跑出去跟他理論。

接著隊長跟樂喬不知道談了什麼，二人開始翩翩起舞。

就這樣在福利社跳起舞來？穎濤有點驚訝。

接下來一個完美的絆腳動作，讓樂喬的重量完全承受在隊長身上；隊長用臂彎攬緊樂喬的小蠻腰，樂喬不好意思地微笑了一下。

這個微笑令穎濤心裡不舒服的感覺完全湧現出來，他鼻子一酸，就像失去了全世界一樣；淚水在眼框蕩漾著，並沒有流出來。

最後，他選擇離開，但這一切都看在他眼內。樂喬那種笑容是穎濤從未曾看過的——即使他們只相識了幾天。

穎濤垂下頭走了，嘴裡喃喃自語說出一句滿有殺氣的說話：「凌恭南，你給我小心點……」

柏.

穎濤走進宿舍房間，也不知道自己剛才在學校裡走了多久，只是覺得現在很累，很累……他沒精打彩，乏力地躺在床上，像死屍般動也不動的。

「沒什麼大不了。」凌羽的說話引起了穎濤的注意。

兩人都沒有看著彼此，但已經知道對方是在跟自己說話，或對方已經接受到訊息了。

凌羽繼續說：「你不是她男友，即使是，你也無權去阻止她結識任何朋友。選擇認識誰這是她的自由。」

「你知道些什麼！」穎濤怒叱。

「知道一些你看不到的事實。」凌羽故意挑釁。

穎濤不像剛才般軟弱無力了，他心中充滿憤恨和妒嫉，剛好凌羽的說話更是在煽風點火，令穎濤那團積聚已久的怒火燒得更旺盛。

「你到底在說什麼啦！」穎濤抓著凌羽並把他的身體撞向牆，看著凌羽氣定神閒一臉平靜的樣子令穎濤更火上加油。

凌羽不發出半點聲音，凌厲的神眼望住穎濤，似是在告訴他「冷靜，冷靜地聽我說，你不冷靜我無法說話。」

他們兩個一向都很有默契，但這種默契每當穎濤心情不佳時就會失效。凌羽仍然保持沉默，看著穎濤那想殺人的眼神，聽著那駭人的喘氣聲——就樣看恐怖片中那些異形怪物的喘氣聲一樣，既陰森又充滿殺氣。

大概是過了十多秒，兩人停留在這個彊持的局面仍然沒有任何變化。兩種眼神互相對峙，這場冰與火的抗爭誰也佔不了上風。

「沒什麼好說。」凌羽有點生氣了，一手把穎濤推開。

穎濤還來不及站穩就把凌羽再次撞到牆上，比上次還要用力，並用手掐住凌羽的頸子，「我就是受不了你這種討厭的態度！」

「還未明白嗎？」凌羽使勁地把掐住他頸部的手鬆開。

穎濤臉上充滿憤怒的問號。

「晚安。」凌羽假意地微笑，然後爬上床睡覺了。

「你有種。」穎濤的不滿指數達至極點。

凌羽爬上床，閉上雙眼，一方面在回憶前幾小時發生的事，另一方面則在想引導穎濤別在鑽牛角尖。

可是，凌羽亦深知道自己不是一個懂得說好話的人。

哼——我沒把人開罪已經偷笑。

這是一個不安的晚上，二人沒有再對話，但誰也睡不著。

穎濤不會知道，凌羽有多擔心。

凌羽不會知道，穎濤有多傷心。

穎濤每次心情不好的時候，第一個火上加油的是凌羽，但他不曾想到凌羽目的是要他接受挫折及冷靜面對。

凌羽每次都會有意無意地挑釁穎濤，他不是穎濤想像那種心理變態，要人傷心自己就會開心那種；而是他會用另一種方式去令身邊的人變得堅強。

要有改進，要更上一層，切先接受失敗，勇於面對失敗，而不是在鑽牛角尖，怨天尤人。

「唔——疾風知勁草。」凌羽心裡想著。

穎濤表面很大男人，像鐵一般堅強，其實他很需要關心，只是沒有人察覺到。
誰也有心事，但誰都不想說。凌羽看到的只是很普通很表面的東西。可惜當局者迷，穎濤永遠像牛一樣只懂向前衝而不理會前面有多少個陷阱。

看看幾小時前所發生的事吧！發生於凌恭南跟樂喬起舞後，穎濤轉身離開那段時間。

※※※※※

「舞步錯了喔。」凌羽面向著樂喬的方向走上前。

恭南禮貌地笑了一下，道：「嗯，謝謝指教。」

「冰人？」樂喬有點驚訝自己為何會不其然地叫凌羽作「冰人」。

凌羽拍了幾下掌，說：「你們跳得不錯，只是剛才那步男伴不應該有機會碰到女伴的腳……」

恭南的神色有點遲疑，凌羽馬上補充一句：「我猜你們是太緊張太記錯舞步吧！」

兩人眼神交接的一刻，心裡已經知道對方的說話背後有另一種含義。

很明顯，凌羽知道恭南是有意找機會去攬住樂喬，而從剛才凌羽的語氣及說話中亦看得出凌羽在跟恭南暗示他的企圖已經穿幫了。

「我來介紹，這是凌南恭。」樂喬興奮地向凌羽介紹這位臨時舞伴。

「喔，我喔。」凌羽竊笑了一聲。

「啊……？」恭南一頭霧水看著樂喬。

樂喬掩著嘴巴笑了幾聲，解釋道：「這是南宮凌羽，」然後面向著恭南，「恭南把你的全名反過來讀剛好跟凌羽的名字一樣，只是少了個「羽」字。」

「哦，呵呵。是啞謎喔。」恭南不知如何是好。

「只是普通的冷笑話。」凌羽臨走前跟恭南說了一句：「先自己練習一下舞技才跟人跳舞吧！不然弄傷舞伴就不好了。」

凌羽掛著招牌官方微笑離開了。然而這句說話是在暗示恭南，沒有這樣的能力就不要去當這樣的事。

這句說話也是個天大的誤會吧——他認為……凌羽是情敵，是個比他更有機心的情敵。

柏.

接下來的兩星期，穎濤跟凌羽都陷入冷戰狀態。凌羽如常般下課後跑到圖書館讀書，穎濤亦沒有心情出席籃球社的練習，即使恭南以隊長的身分命令他也好，穎濤整個也沒精打彩的樣子，恭南看到也算了，反正這樣的狀態根本沒法好好練習。

穎濤一方面是沒有心情，另一方面則是想逃避恭南。然而「逃避」只是在避開恭南能跟他正面接觸的機會，他一直都在暗中監視恭南有否再跟樂喬相見。

說起來很奇怪，穎濤跟樂喬還未成為情侶就已經像個緊張大師一樣，扮作「私家偵探」去監視情敵恭南的一舉一動；但這怎也是說不過去的，畢竟穎濤跟樂喬兩人只是純粹的朋友關係，若只是出於朋友關心的話，這未必太多心了。

由於圖書館好讓學生能靜靜自修的關係，每天都會開放至晚上十點。凌羽雖然不認為自己有什麼需要去避穎濤，但他也不喜歡這種冷戰，所以還是減少見面，每天在圖書館關閉時才回宿舍。

穎濤呢？他情敵恭南其實也像凌羽一樣是個悶蛋，大概是因為他是凌羽的「翻版」吧（請見第十章）。每天練球後都會到圖書館自修，一堆堆的法律學書藉令穎濤看見也想吐。但對他來說，法律學書籍也總比凌羽那些滿口「知乎者也」的文學書籍好看。

穎濤知道凌羽在圖書館的，避免不必要的碰撞，每次尾隨恭南到圖書館門口穎濤就會自動消失，回房間沉思。

在接下來的這星期五晚，大禮堂有音樂表演，表演者就是精通牧童笛、高音笛、長笛、小提琴、鋼琴、色士風、單簧管的海弦。

凌羽是不會錯過陶冶自己藝術氣息的機會，而穎濤則是不想錯過看美女的機會。因此再多個不願意也好，二人還是有機會在音樂表演中看見對方。

由於時間關係，這天晚上海弦只是表演鋼琴及小提琴獨奏的環節——當然，也少不了節目主演人那段令人聽完不禁睡著的「樂曲史簡介」。

整晚對凌羽來說都是一個很完美的晚上，有悅耳的音樂，也有自己心怡的對象。雖然是受著眾人的注視，台下有很多雙眼睛，但凌羽總是覺得台上在表演的海弦時常會不經意地偷望一下自己。

節目結束後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半了，學生們都帶有睡意地離開禮堂回房間休息。

在禮堂的人數逐漸減少，差不多十二點左右除了工作人員外禮堂剩下的人只有凌羽一個。

海弦在後台收拾好東西便走出來，一臉倦容的她看到禮堂只有凌羽一個站著，她朝凌羽的方向走去，凌羽就說了句：「這是我看過最棒的音樂表演。」

海弦甜蜜地微笑一下，道：「謝謝。怎麼你還在這裡，不回去休息啊？」

「因為我想向那位優秀的表演者親口送上我的讚美。」凌羽說。

「男生都愛這樣說話嗎？」海弦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甜蜜，就像辛苦工作後，得到一個來自男友的慰問，這對她來說無疑是最感動的。

這問題也考起凌羽了，他默不作聲，把目光轉移到別處省得引起尷尬。

兩人沉默了二十秒……

「想必你也累壞了，為今天的表演之前你一定沒有好好睡過顧著練習。」凌羽把手搭在海弦的肩上表示慰問。

「這樣溫柔的聲線跟你的表情不太合襯啊。」海弦看到凌羽臉紅的樣子不禁偷笑一下，繼續說：「那……沒有什麼的話我先回去了。」

見凌羽沒有答腔，海弦亦慢慢地走開了。她走到禮堂門前時，突然有人把手中的小提琴搶去，一看——是凌羽。

「這個比較重，我幫你拿。」凌羽的眼睛沒有直視海弦，大概是因為他害羞或怕尷尬吧。

海弦面向凌羽甜蜜地笑了一番，接著兩人便走到禮堂跟文學院交界的小徑漫步。夜蘭人靜，只有街燈射出微弱的光線。尤其是在只有他們兩人的世界裡，氣氛漸漸浪漫起來。

凌羽沒有打算要說什麼，只是想把握一下跟海弦獨處的時間，畢竟這次距離他們上次見面還是差不多半個月的事了。

雖說學校的保安嚴密，除師生校工及警衛外沒有人會進來，但凌羽始終擔心一個女孩子在深夜獨自走回宿舍，便順著女生宿舍的路想把海弦送回去。

浪漫的氣氛沒有減退，但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轉眼間他們已經到了女生宿舍的門口，這時的凌羽是多麼想跟海弦重新再走一次這段「浪漫之路」。

兩人面觀對方，終於海弦開了口：「南宮……」

「叫我凌羽就可。」

「嗯。凌羽……」海弦嚥下口水，「我，有些說話想跟你說……」

海弦的心跳逐漸加劇，她不自主地口水狂嚥想要保持冷靜，凌羽知道她想說什麼，卻仍舊保持一副不在乎的討厭臉。

「凌羽……」海弦輕聲地道出「凌羽」二字，似是欲言又止的感覺。

她再次鼓起勇氣，抬起頭望著凌羽：「我……」

這種勇氣在她看見凌羽冷淡的目光後又消失了，接著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何會這樣。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前傾，雙手攬緊凌羽的腰間，把頭貼近凌羽的胸膛說：「你長得，很帥……」

凌羽亦攬緊了自己懷中的海弦，不斷輕撫她的頭髮，給海弦一種既溫柔，又體貼的感覺。

已經不需要再說什麼，他們相擁了不知有多久。然而時間對他們來說好像沒有流動過，一直停留在此刻……

柏.

過了不知有多久，凌羽拍拍海弦的肩膀，說：「好了，現在很晚了，快回去休息吧。」

說罷，凌羽把小提琴遞給海弦。

海弦接過小提琴後，一直依依不捨地望著凌羽，似是想說「再留多一會吧。」但又不敢開口。

凌羽也沒再說什麼，只是微笑了一下，然後又摸摸海弦的頭髮。

接著兩人又不知道維持了這樣的狀態多久，凌羽才開口說：「你……明天有空吧。」

海弦點點頭。

「那麼，明天下午六點，我在這裡等你，帶你去一個我很愛去的地方。」

「嗯，好啊。」此時的海弦已經抱有萬分期待。

「那，明天見。」凌羽轉身離開，因為他知道再留下去的話兩人都不用睡覺了。

海弦在凌羽說「明天見」那刻本想給他一個別吻，但凌羽好像有心避開一樣，海弦亦不敢多想，只好回宿舍睡覺了。

凌羽回到房間後，脫掉衣服便衝進了浴室。過程中他生怕會吵醒熟睡中的穎濤，因此都盡量保持小聲。

當他洗完澡出來已經差不多快要兩點了，由於他是睡上層的關係，現在爬上去一定會把穎濤給吵醒，所以他換好衣服，便想再次走出去。

在凌羽開門的剎那，後面的一把聲音說：「這麼晚了你想去哪裡。」
「好好睡吧。」然後凌羽就走了出去，把門關上。

「討厭鬼就是愛耍酷。哼，有什麼了不起的。」然後穎濤又繼續呼呼大睡了。

凌羽走到飲料自動售賣機前買了一罐啤酒，然後坐在附近的一張木製長椅上沉思。

※※※※※

手中的啤酒早已喝光，凌羽手握空罐坐到天亮。大概是九點左右，凌羽心想穎濤這下子應該醒了並出去了，所以他又回到房間去。

心神彷彿的他一打開門就見到自己最不想見到的場面——穎濤還在睡。

他不管了，又跑進浴室再洗一次澡。出來時，穎濤已經換好衣服準備出去。
兩人沒有正視對方，都是當對方沒存在一樣擦身而過，凌羽爬上床睡覺，穎濤則開門出去。

情況如昨晚般，凌羽睡在床上問：「去哪裡？」

「你休息一下吧。」語畢穎濤就關門離開了。

「唉……」凌羽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倒頭便睡了。

※※※※※

凌羽一向也沒有賴床的習慣，可能是因此昨晚喝了點酒的關係，現在到了五點他也不起床。

但當他一想起這是他跟海弦的第一次約會時，就馬上精神起來。精心打扮一番後，再噴上定型水及止汗劑，有種煥然一新的感覺。

「喂，這裡啊。」凌羽還未到達女生宿舍，就看見海弦在興奮地向他招手了。

這是凌羽第一次因為著急而慢跑，他自己也覺得奇怪為什麼海弦明明就在眼前，自己還要跑過去。

「走。」凌羽跑到海弦身邊後馬上轉了身，然後領著路帶海弦去那個他最愛的地方。

海弦有點不服氣，因為她本來想凌羽牽著她的手慢慢走，誰知道凌羽都走得這樣快。

「你們男生都跑好快喔。」海弦撒嬌道。

凌羽有點不好意思，但他確實不想做出一些令海弦有誤會的舉動，幸好有輛計程車駛過，他們登上了車。

「酒吧街3號的『緣來吧』。」凌羽熟練地唸出這間酒吧的名稱。

「我不懂喝酒……你經常去酒吧的嗎。」

凌羽回望一下海弦，笑了一笑，道：「那就去試一下吧。這間酒吧我跟穎濤經常去，這裡的老闆也認得我們。」

凌羽發覺自己不經意地說出穎濤的名字。

「穎濤……這個名稱有點耳熟。」海弦頓了頓，又道：「喔！是卓穎濤對吧。」

凌羽露出好奇的眼神，「你們認識喔？」

「只是碰過面罷了。上次午休時我在禮堂表演，完場後他跟你一樣留下來表揚我的演出。」海弦看到凌羽的眼神有點古怪，「怎麼了？」

「喔，沒什麼啦。」凌羽指了一下窗外又說，「你看到了嗎？那間裝潢得滿有古典風味，像咖啡館一樣的就是『緣來吧』了。」

兩人下車後便走進了「緣來吧」，這裡的老闆一看見凌羽就說：「安啊，小伙子把到個正妹喔，哈哈。」

三人互望並笑了一笑，老闆又繼續說：「小羽，阿濤今天心事重重的，自己一個坐在角落，我也不敢去騷擾他了。」老闆向凌羽指了一下穎濤的方向。

「嗯，我知道了。」凌羽走了幾級樓梯，到看穎濤正望著酒杯發呆。

海弦知道凌羽跟穎濤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麼事，便走到穎濤那張桌子並坐下，「還記得我嗎，音樂系的傅海弦啊。」

「你的聲音這麼動聽，人又長得美，我又怎會忘記呢。」穎濤本來口甜舌滑的功夫今天有點失準。

「你自己一個來嗎。」

海弦微笑，並指向凌羽的方向，「是小羽帶我來的。」

穎濤望向遠處的樓梯口，看到一個冷淡得來又討厭的眼神，就知道是凌羽了。

「你們在交往喔？」穎濤沒精打彩地問，但也是純粹出於好朋友的關心。

「呃……這個嘛，我也不知道。」此時凌羽也走過來了。雖然他聽到海弦跟穎濤所說的，但他沒有要作澄清的意思。

「阿濤！看看我帶了誰來！」遠處又傳來一把聲音，原來是秀瑩，旁邊的是樂喬。

「我看還是換一張五人桌較好。」凌羽四處張望，「那邊有沙發，過去吧。」

五人坐下後，氣氛有點尷尬，畢竟有些人是自己不認識的。最失望的是海弦，本以為可以跟凌羽第一次「拍拖」，結果跑來了一群人。但這樣也好，多認識新朋友擴闊一下社交圈子也是件不錯的事。

兩位大男孩各有心事，這點全場女生也看得出了，女人的第六感真是準得可怕。

本來一個很輕鬆的「新朋友聚會」的氣氛給凌羽和穎濤搞垮了，於是秀瑩決定先自動開口，以打破沉默。

柏.

「冰人，你跟我表妹怎認識的？」秀瑩問凌羽。

凌羽一臉疑惑地望著海弦要求解釋，海弦道：「嗯，秀瑩是我的表姊。」

凌羽點點頭，然後海弦望著樂喬說：「我是音樂系的傅海弦，很高興認識你。」

樂喬露出燦爛的笑容說：「你好，我是精算系的裴樂喬。」

凌羽喝了一口桌子上免費提供的茶，穎濤卻放下手上的酒杯。

「大家要不要來點喝的？來酒吧當然要狂歡盡興而不是裝沉默這麼掃興啦，對不？」秀瑩一句，其餘兩位女生拍手叫好。

「Kir」、「藍妹」、「White Russia」、「呃……呃……雜果賓治。」眾人一口氣地說出眾多酒名。

「好了好了，我來重覆一次。冰人要基爾酒，阿濤要藍妹啤酒，樂喬要白色俄羅斯，」秀瑩搭了一下海弦的肩膀說：「你應該試試喝酒的，就跟我一樣要一杯Casis Calpis Cocktail吧。」

「是什麼啊？我怕會醉。」海弦有點擔心。

「這是黑醋栗可爾必斯，是雞尾酒的一種，味道不錯喔。」凌羽把整杯茶喝光了。

秀瑩把服務生叫過來，向服務生點了以上幾種酒，接著他們繼續聊天。

「你們今天怎麼啦？都怪怪的。」樂喬問道。

「嗯啊，小羽你剛才出來的時候也不是這樣，發生了什麼嗎？」海弦也附和樂喬。

「沒什麼。」兩位男孩異口同聲地道，語氣中帶有點不耐煩。

「那你們是這裡的常客吧！老闆都把你們叫得很親切。」海弦清脆的聲音似是在說服別人一定要吐出真話一樣。

凌羽保持沉默，穎濤喝了幾口手上的啤酒回答道：「嗯，我跟他多數隔一星期就會來一次。」

「冰人，你跟海弦是怎樣認識的？」秀瑩繼續問他這條尚未回答的問題。

凌羽環顧一下四周，這間酒吧不像其他酒吧一樣播放著「呯呯嘭嘭」吵雜的音樂，而是播放著很有格調的古典音樂。如果這裡的燈光調亮一點的話，就真的不像酒吧而是間咖啡館了。

「緣來吧」是酒吧街唯一一間散發著濃厚古典氣氛的酒吧，來這裡的大多數是有修養的學生或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的成人。其他不三不四的小混混絕對不會跑來這裡，因為他們嫌這裡太悶太單調了。

然而，「緣來吧」亦不像其他酒吧一樣每個人都大吵大鬧活個間的士高，這裡比其他酒吧還要靜，每個人都只是以細聲談話，因此一看就知道是讀書人才會賞識的酒吧。

說到這裡，凌羽開口回答：「是一天上課時，她（指海弦）跌跌碰碰地跑過並撞倒我，我就扶起了她，並說出我的名字。」

海弦的臉漲紅，「哎呀那時候快遲到了我才跑，這種事很丟臉啦別提了。」

然後三位女生都哈哈地笑了，不過男生們總是掛住一副全世界都欠他的臉把整個氣氛搞得很沒勁。

「討厭啊！常常因為你們兩個而『Dead air』，有什麼就開心見誠說出來嘛，大家都是朋友怕什麼。」秀瑩有點看不過眼，而「Dead air」是她的常用詞，大概是僵局的意思。

「酒來了！」穎濤懶洋洋地吐出一句，然後各人便拿起自己的酒來喝。

「別喝太多。」凌羽突然說出一句。

穎濤津津有味地喝他的「藍妹」，不管凌羽，「你管我！你才別喝得太多！明知自己酒量差還要學人喝Kir。你酒品差，你每次喝醉也把我抬回家的知道嗎。」

聽到這句，眾人爆笑了一聲，凌羽一臉無奈地說：「對呀。不知道誰酒品差，酒量不好易喝醉；醉了又要睡在酒吧，還要說抬他回家那個酒品差。」

「……」眾人沉默，其實是在偷笑。

秀瑩看看手錶，說：「各位，我想我差不多時候要走了。我答應了爸媽今天要回家吃飯。」

「再見。」大家向秀瑩道別。

「阿濤，你替我截計程車好嗎。」秀瑩提議道。

穎濤點點頭，便拿起「藍妹」跟秀瑩走了出去。本來他是不願動身的，但始終酒吧街人流複雜，一個女孩子走到外面等計程車會有點不好。

待穎濤走了後，凌羽溜到樂喬的身邊說：「喬，我有點東西要跟你說。」

「要我走開一下嗎？」海弦識趣地問道。

「不用，沒什麼大不了的。」然後凌羽望著樂喬：「你跟凌恭南只是普通朋友關係嗎？」

樂喬感覺到凌羽想說的不是好東西，點點頭答道：「嗯。」

「是啊，原來這樣……」凌羽喃喃自語。

「怎麼了？」

「喔，我純粹好奇一下美女喜歡怎樣的男生罷了。看來他應該不是你杯茶吧。」

「哈，那像你這樣愛唸書文質彬彬的男生，海弦這種氣質美女應該是你杯茶吧。」

海弦繼續低下頭，因為她的臉實在紅得不能再紅了，凌羽就「哈哈」地略過問題。

另一方面，穎濤陪著秀瑩在街頭等計程車，秀瑩看見穎濤心情如此低落也不知道說什麼好，連最接近他的凌羽也沒有什麼行動，那秀瑩也自知無能為力了。

可是，秀瑩再也壓抑不住她心底那種感覺了，她抓著穎濤，穎濤也不喝酒聽她想說什麼。

「在大一的時候，我已經喜歡上你！」

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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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the world you may be one person, but to one person you may be the world
在世界裡你可能只是某人，但對某人你可能是全世界

在追求時，熱情滿分；追到手時，溫柔貼身；熱戀時期，幸福窩心；分手之時，萬分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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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至大都被當作實驗用品的他受盡各種痛苦，因為一次嚴重性失敗的實驗，讓被當研究對象的他終於有機會逃出這殘舊的實驗室，但這個失敗亦他喪失了原來應有的力量......
世界各地的異能者相繼覺醒，分裂成各大派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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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殲滅者》DEVASTAT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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