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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寧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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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龍野望》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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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5-9-2010 11:12:17 |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三場 再見辛牽櫻
  夜帝對於十五年前在五峰山所發生的事全然明白,當時的特務界面臨一場大危機,全憑朱糧的聰慧在最後關頭結果了兇徒,亦將《潛龍野望》燒去,這才救獲整個特務界。
  聽得辛牽櫻侃侃道來,夜帝雖是清楚明白,可是他記憶之中仍然想不起朱糧這個人,直到此時仍在懷疑自己是不是朱糧。

  辛牽櫻看到一臉無奈的夜帝,知他記不起自己的身世,說道:「如今仍未記起自己的身份也不打緊,只要知道你就是朱糧便好了。」
  夜帝嘆了口氣,望向地上小草,道:「『記不起定有記不起的原因,只要時間到了,自然會記起來。』有一位姑娘曾經這樣向我說。」
  辛牽櫻愕然,隨即點頭道︰「只要這麼想就對了。」

  地上小草隨風擺動,不管是在疾勁的北風中還是在和暖的南風裡,它依然逆來順受,故而不屈不折,風吹又生。
  夜帝彷彿從中看出一個道理,儘管自己失卻記憶,我依然是我、仍舊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個,好比疾風下的小草,只要明白此間道理,一切並不可怕。

  夜帝本就聰穎過人,想通此節後不由會心一笑,隨口說道︰「不管我是否朱糧,只要活在當下,知道自己是夜帝,那就夠了。」

  辛牽櫻聞言一驚,只道夜帝不願再記起舊事,如此一來豈不將自己也給忘了?
  即使夜帝不願意記起往事,辛牽櫻亦不希望他放棄從前的事,激動的說︰「你可以大方的忘卻過去,忘卻自己是朱糧的事實,但你可曾想過小櫻的感受?可曾想過曲阜黑幫眾人的感受?你為了自己的快活而將我們推入絕望,難道你不覺得自私麼?」
  說著說著,熱淚盈眶,待得把話說完,匆忙轉身拭淚。

  夜帝看在眼裡,只感心頭一顫,遂要好言安慰,不料身後樹梢抖動,隨著落葉飄散,一人自樹上仆倒下來。
  乍眼看來,但見那人身穿一襲黑衣,並無束縛的長髮在空中亂晃,鮮血自她口中激噴而去,目光死死的盯向樹梢。

  看到這裡,夜帝來不及呼救已挺身而上,輕巧的接下那名重傷之人,這時又聽得鐵器落地之聲,抬頭望來,只見白翎槍平躺地上。
  原來夜帝懷中的不是別人,卻是呂零兒。
  還未張口詢問,呂零兒立時掙脫夜帝的懷抱,翻身抄起白翎槍,大步一踏,展開輕身功夫躍上樹梢。

  夜帝記得自己是悄悄的離開許昌城,不明呂零兒為何出現在這裡,更甚的是此刻似乎遇上了極厲害的對手。
  欲要往上窺看敵人,辛牽櫻往他肩上一搭,輕聲在耳邊說道︰「快逃,這個敵人著實厲害,我們不能硬碰的。」

  拉著夜帝的衣袖,快步走到坐騎前,催促他上馬遠走。
  正當此時,一股巨風湧至,雙馬頓時人立而起,前腿猛然亂踢,長嘶怪叫,竟是驚嚇過甚之象。

  隨著巨風波動,樹梢屈折而下,沙葉紛飛,辛牽櫻、夜帝連忙舉袖遮掩口鼻,心房怦然跳動,暗暗心驚︰「未見其人,已知其能,來者不善,善者不來。看來對方有備而來,今天難逃一劫了。」
  驀地傳來一聲巨響,又聽得呂零兒慘然嚎叫,夜帝回過頭來張望,立時雙膝發軟,坐倒地上。
  呂零兒此刻躺在夜帝前方的不遠處,整個背脊入土三寸有餘,口中鮮血長流,一襲黑衣幾乎染成丹紅。

  辛牽櫻見夜帝坐倒地上,知敵人不易對付,連忙催促夜帝跨上馬背,說道︰「對方凶狠難纏,我們決難存活下去,如今只有寄望你逃出五峰山,從長計議再來為我們報仇。」
  夜帝心中雪亮,深知辛牽櫻定是為了讓自己存活,不惜以死阻礙敵人前進,從長計議再來報仇云云實屬不著邊際的話,試問連敵人的影兒都沒瞧見,何以尋仇?
  再者呂零兒身受重傷,吐血不止,而且百駭俱斷,若不照料難以存活下去,想也不想便道︰「生便生,死便死。」

  辛牽櫻輕嘆一聲,悄悄跟在夜帝身後,來到呂零兒身前,悠悠抬天往枝椏間望去。
  一人懸浮半空,雙手緊湊在胸前,冷眼目視地上呂零兒,始終一言不發,待看到夜帝出現,辛牽櫻往自己盯來時,不由慢慢降到地上。

  正待那人立在辛牽櫻面前,這才清楚瞧見對方的容貌——兩條蛾眉放置在圓臉上,目光煞氣逼人,與一身墨黑羽衣配得絕妙。
  她盯著夜帝,不禁露出笑意,呂零兒斜眼看到這幕,忍住自身疼痛,放聲說道︰「呂零兒的命就在這裡,要殺便殺,這二人是無辜的,別要動他們一根毛髮。」
  她這番話牽動了氣機,話語剛結,一大口溫血又吐出來了。

  那人冷冷笑道︰「妳都成了這個模樣,還管得我麼?」
  辛牽櫻隨即嘿嘿笑道︰「當真笑話,呂家妹子武學造詣不過小成,小櫻輕輕一動指頭便可將她點到,妳也敢向小櫻挑戰麼?」
  那人回眸一瞪辛牽櫻,說道︰「妳不通武藝也敢在此誇言,難道不怕死麼?」

  辛牽櫻回道︰「生死自有天命,又何來怕與不怕?只是小櫻從沒見過如妳這般畏首畏尾的人罷了。」
  那人不怒反笑,笑了一陣,說道︰「既然妳要求死,我哪有不成全之理?為免你們在閻王面前道不出我的名字,現在便將名字告知你們,聽好了,我叫作翠月。」

  聽得對方的名字,頓時顯得一片沉默,老實說,翠月這個名字與她的身份格格不入。

  翠月環視眾人,最後定睛在呂零兒臉上,喃喃說道︰「妳早就該死在靈山之上,可恨當時任務纏身,沒空將妳擊殺,如今機會來了,哪有放過的機會?」
  忽然仰天高聲叫道︰「星月錫杖。」
  一杆五尺來長的烏鐵錫杖輕巧落到翠月手中,她舉起星月錫杖,以生有利刃的一邊指向他們,長長的利刃閃著光芒,彷彿述說翠月心中所想。
  一聲猛喝,不待眾人反應,星月錫杖便往夜帝刺擊過來。

  呂零兒見狀大急,欲要推開夜帝,但這刻有心無力,只得眼睜睜看著星月鍚杖一分一分的推送過來。
  想不到該如何救出夜帝,只見辛牽櫻投身迎向星月錫杖,利刃穿過她的胸腹,在背脊透出,鮮血流淌下來,眾人無不訝然。

  翠月抽回兵刃,辛牽櫻不支倒地,落在夜帝身前,他呆愣之下不由自主的扶起她,凝視她的臉面。
  辛牽櫻伸手撫向夜帝的臉頰,說道︰「多年來的思念……終於感動……感動上天,讓小櫻找回你了……可惜小櫻要先走一步了……」

  夜帝默然瞧著辛牽櫻,心中對她既是陌生又是熟悉,聽得這番話只感心頭一陣淒楚,欲哭無淚,想大喊一聲︰「不要!」
  但話到喉間卻似是哽住了,怎也喊不出來,只能瞧著她雙目閤上,口中鮮血緩緩溢出,身體隨著她一起冷下來了。

  翠月沒有停下殺戮的打算,再次提起星月鍚杖,往夜帝刺來。
  呂零兒眼淚汪汪的盯著夜帝,不斷叫他逃走,但後者聽而不聞,原來早已迷失自我了。

  星月錫杖來到夜帝項前一尺處,呂零兒再不喊叫,聚集體內餘下的力氣,喊出最後一聲夜帝,這便昏倒過去。
  夜帝猛然一醒,雙手急速連轉數遍,手指或直或曲,結起了手印,喊了一聲︰「離火,焰煉,火壁洪爐!」
  自夜帝坐著之地起始,火焰從八方蔓延出去,火勢逐漸猛烈,成了一道道的火柱,將夜帝、辛牽櫻、呂零兒所在之地結成八卦,往外盡是烈焰,且有擴大之象。

  翠月一不留神著了夜帝的道兒,半身燒焦,只得暫且撤退。
  強敵退去,夜帝再也無法堅持下去,兩眼一翻已然昏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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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5-9-2010 11:12:31 |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四場 未明的報酬
  夕陽落盡,煙雨濛濛,五峰山上寂靜無聲,血灑遍地,山頂處橫豎倒著三人,血跡與落葉彼此交融,憑添幾分詭異。
  呂零兒倒臥地上,感到胸腹上不舒的壓力,悠悠轉醒過來,定眼一瞧,壓力來自昏迷不醒的夜帝。
  過了許久,仍未見他蘇醒,呂零兒心頭一緊,雙頰發燒,幾乎又要吐血。

  呂零兒想要推開夜帝,抬起手來只感骨折處疼痛無比,正要出聲喊痛,但哪來力氣作聲?只能低聲呻吟一番。
  夜帝慢慢轉醒過來,聽得呂零兒呻吟之聲,又覺自己躺在什麼柔軟物事之上,頓時打了個突,連忙坐直身子,惶惶道歉。

  四周靜悄悄的,落葉可聞。
  夜帝瞥見辛牽櫻遺體正在身旁,俯下身子,抱起那個看似陌生的她,撫摸著那張冰冷的臉,自從與她見面以來,他不止一次聽到她提及過往的朱糧。
  他真想這是一場夢,一睡醒來仍然什麼都沒發生,自己依然是夜帝。

  夜帝淚水縱橫,潸然而下,抬眼茫然四顧,呂零兒雖是倒臥不起,目光卻是不離自己,啞聲悲泣,瞧出身子虛弱萬分。
  朱糧為她而哭是理所當然的,但夜帝為她流淚妥當麼?夜帝答不出來,因他明白自己或許就是朱糧,若果他朝一日記起所有事,而今天沒能好好安葬她,那日定會後悔。
  天好像哭了,葉子也在哭麼?花草都好奇怪,是在笑還是在哭呢?
  一時間,夜帝彷彿置身事外,在遠處悄悄盯著自己的肉身,以及懷中的這個人。

  夜帝從悲痛中掙扎的振作起來,輕輕放下辛牽櫻,唯恐將她摔痛,慢慢的將她平躺地上,這才跌跌碰碰的走出一丈,動手翻土,要為辛牽櫻掘出一個墓穴。
  邊翻土邊流淚,只感心中空空蕩蕩,淒然莫名,到得戌末時分方始翻鬆泥土,轉過身來,以那雙破損的手抱起辛牽櫻的遺體,安然放進墓中。
  多望她一眼,倍感難捨,免得徒添傷心,匆匆推土掩埋,最後也不知從何找來一塊木碑,立在上方,咬指作筆,上書︰辛牽櫻之墓 朱糧立

  原來辛牽櫻一生最愛只有朱糧一人,直到死時倒在夜帝懷裡,口中兀然不忘朱糧,夜帝為了完她心願,不得以在碑上如此寫道。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夜帝從地上抬起頭來,月色淒迷,殘星古稀,四面萬籟俱寂,只有雜草亂叢中偶爾傳來寒蛩唧唧。

  呂零兒奮力坐直身子,聲音沙細的道︰「你終於清醒過來了。」
  夜帝望向她,搖頭道︰「我也不知自己是不是清醒了,現在腦筋轉動不靈,許多事都沒能想透。」
  呂零兒輕聲又道︰「你現在是不是感到心裡難受,為何世上要有生老病死,又為何要有生離死別?要是時光能夠倒流,寧願自己仍是一介草民,從來沒有結識她?」
  夜帝怔忡半晌,問道︰「妳怎的如此清楚?」

  呂零兒用那雙憐憫的眼神投向夜帝身上,嘆道︰「我們在紅塵打滾少說也有十個寒暑,眾生百態覽之無違,離離合合,笑過哭過,還有什麼捨不得的?我這條命本應在襁褓時結束的,可是以死人的身份活到如今,還有什麼看不透的?」
  她何以說出如此智賢之話?一切該從夜帝潛出許昌城說起……

  當日,夜帝在曲阜城頭上與辛牽櫻會面,在回程的路上,呂零兒便已察覺他與平日有所不同,因他一言不發,故而猜不出其中原由。
  回到許昌的那一夜,夜帝本以為瞞過眾人,暗暗離開了許昌,誰知呂零兒早就料到夜帝有此一舉,緊隨其後,不分晝夜的尾隨,打算探聽出讓其心不在焉的事兒。
  這些日子以來,呂零兒暗中留意夜帝亦看不出因由何在,本以為他在外邊走走,喘出胸中悶氣自會返回許昌,詎料他轉至五峰山,並在這裡遇到辛牽櫻。
  碰到辛牽櫻也不驚奇,真正要讓她吃驚的是從辛牽櫻口中知悉夜帝的真正身份,他竟是那個設計殺害自己父親,讓自己日夜苦思的仇人——朱糧。

  夜帝翟然一驚,細細咀嚼話中之意,頓覺自己年紀已經不少,舊日的記憶似隱似現,彷彿沒有經歷過一般,絲毫不爽。
  驚悸未盡,忽地慢慢站起來,瞧向天上月光,心中平靜下來,似乎參透了箇中禪意。

  呂零兒臉露笑窩,心中說道︰「你已經明白了箇中道理,可是我……我該如何面對你?仇視你抑或像往日一般對待你?」
  她很痛苦,不單肉身上的疼痛,內心深處亦受到無比煎熬,一時間想不明白,鬱氣上湧,登時昏倒。

  夜帝向辛牽櫻的墓穴拜了兩拜,轉身卻見呂零兒昏倒過去,一時驚惶無措,將她揹在身後,匆匆下山求醫,全沒料到此舉會否影響她的骨折處。
  將近山腰,迎面走來兩人,認得其中一個是麻釗的女兒,名叫麻蓉。
  再望身側的一人,樣貌長相與麻蓉竟有七分相似,年紀卻是比她大得多了,看來是麻蓉的母親。

  麻氏母女在這裡碰到夜帝,均覺不可思議,又見他背後的人奄奄一息,疑慮徒增。
  夜帝此刻並無心思應付她們,匆匆一眼便快步離開,甫踏越過二人,麻夫人忽然開口說道︰「身受重傷之人不宜遠行,而且她傷及臟腑,大有性命之憂,再不施救必然活不下去。」

  夜帝心頭一緊,回望過來,問道︰「聽夫人所說,現下該如何是好?」
  麻夫人想也不想便道︰「立時拖救。」
  夜帝以疑惑的目光掃過麻夫人臉面,麻蓉似乎明白他心中疑慮之處,立時怒道︰「山東河南一帶有誰不知我娘親的醫術是頂尖兒的?你憑地小覤人,幹嘛不快快下山!」

  夜帝一心要救活呂零兒,並不理會麻蓉的嘲諷,忙向麻夫人說道︰「夫人請快快救活她。」
  麻夫人說道︰「救人本是醫者本份,但報酬也是少不得的,至於是怎麼樣的報酬,我一時三刻也決定不到,暫且欠住,日後再討。」

  夜帝聽得這話,知道麻夫人樂意拖以援手,忙將呂零兒放到她的身前,退後三步,抱拳作揖,說︰「有勞了。」
  麻蓉氣上心頭,拉著麻夫人的手,道︰「我們還要上山收集晨露的,怎能在這裡擔擱時間,娘親,別管他們了。」
  麻夫人轉頭向女兒說道︰「但她危在旦夕,我怎能見死不救?蓉兒別鬧別扭了,妳先上山去,我隨後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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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3#
 樓主| 發表於 22-9-2010 10:05:19 |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五場 萬物皆如情
  自五峰山拜別麻夫人後,呂零兒雖是得到應有的醫治,然而身體仍是虛弱,不宜長途跋涉,故而僱了一輛馬車,立時返回許昌。
  這些日子以來,呂零兒臥在馬車之內,日夜不眠,恐怕自己這麼一睡,夜帝又要不辭而別。
  夜帝被呂零兒看出心思,只得默默跟在馬車左側,又想自己這麼一去,呂零兒定然來追,到時舊患新傷加身,其痛直教人慘不忍睹,念及此處,只好跟隨馬車而走。

  這天,日正當空之時,夜帝已經遙遙望到許昌城的模樣,再走半柱香的時間,一同來到城頭底下。
  夜帝暗暗留意巡城兵卒,忽覺兵卒比起平日多了何止一倍,出入城門的百姓列了一道長長的隊伍,經守城兵卒嚴查詳問方始容許出入。

  夜帝站在百姓之中,隨著眾人漸漸走近守城兵卒,來到守城兵卒面前,只見對方頭也不抬便問︰「名字、藉貫、家世全都呈報上來。」
  夜帝頓時啞然,不懂回答,原來啞然並非對方的傲慢,而是夜帝自己本是失憶之人,就連名字也從別人口中得知的,如此境況叫他如何回答?

  默言片刻,盤問夜帝的守城卒氣由心生,往夜帝挑望過來,喝道︰「你聽不懂麼?還不將名字、藉貫、家世給我一一詳細說出來?」
  夜帝上下打量這人一番,又轉頭往身後馬車瞧去,說道︰「車上的人傷勢甚重,再不安頓下來,傷勢恐怕又要發作。」
  守城卒啐了一口,怒道︰「我才不管他是死是活,識趣的向我說出你的來歷,否則休想進城!」

  夜帝支吾其詞,左右為難,忽見鐵熊心慢慢的從城內步出,看似是來查閱兵卒的工作情況。
  見他走來,夜帝連忙高呼兩聲「鐵大人」,鐵熊心抬眼望來,見夜帝被守城卒攔下,不太相信眼前景象,搓揉雙目,急步走來。

  守城卒見狀,驚疑過甚,忙向鐵熊心抱拳說道︰「鐵大人,這人不願意接受我們的調查,還望大人示下。」
  鐵熊心罷手,示意守城卒暫時不要作聲,來到夜帝面前,單膝跪下,低頭說道︰「請夜帝賜罰。」
  守城卒瞧瞧鐵熊心,再瞧瞧夜帝,嚇傻了一般,連忙跪拜下來,不敢抬起頭來。

  夜帝扶起鐵熊心,在他耳邊低聲道︰「呂姑娘現下身受重傷,臥在馬車之中,此來長途跋涉,不能再久留車中,快將她帶回許家別苑休息。」
  鐵熊心感到為難,皺眉回答︰「自從陛下離開許昌後不出三日,許家別苑遭到襲擊,許家上下死傷慘重,莊苑更是毀成頹垣敗瓦,由於事出突然,至今仍未查出兇徒。」
  夜帝沉吟半晌,說道︰「如此說來,該是法證大師下令嚴查出入許昌的人,以防再次發生這種事。對了,許姑娘現下又在何方?」
  鐵熊心瞧瞧夜帝身後馬車,道︰「既然呂姑娘受了重傷,在此耽擱也不是辦法,我們邊走邊說,好嗎?」

  夜帝幾乎忙了呂零兒負傷在身,聽得鐵熊心這般說,只好點頭答允,隨著鐵熊心步進城中,沿著大道直走,拐了兩個彎來到一座府邸前。
  停下腳步,鐵熊心指著府邸,說︰「許家別苑遭到襲擊的一夜,武奴力挫敵人,幸好救出了許姑娘,如今只能屈就於此。」
  鐵熊心口說手比,當夜情景彷如親眼目睹,聽到後來,夜帝不由自主的吁出一口氣,說道︰「果真驚險。」

  府邸大門徐徐開啟,郭無雙、法證大師步出門來,與夜帝、鐵熊心碰個正著,郭無雙臉有不悅之色,憤憤走來,說道︰「夜兄雖是貴為許昌城主,但做事太沒分寸了,不辭而別,害得我們連日來四出尋覓。還有在這段時間內,城中大小事務無人批閱,政卷已經堆積如山了。」
  郭無雙口中責怪,但心底下還是慶幸夜帝始終回到許昌,說著說著,臉上竟泛起笑意。

  夜帝雖知郭無雙並不是存心責備自己,可是身為城主卻又不理正事,當真大大的不該,受到內心的責備,只好將呂零兒安頓下來,老老實實的坐在桌案前批閱政卷。
  好不容易才批好所有政卷,已是日落黃昏,夜帝欲要推門出外走走,忽見許芸端來茶水,請她到房中小坐一會。

  許芸將茶水放在桌案上,定睛緊瞅夜帝。
  夜帝只感對方目光炙炙,讓自己好不自在,連忙別過臉面,翻開案上書冊,心不在焉的閱覽,好讓許芸知難而退。
  詎料許芸不但不退,凝視夜帝的雙眸更為懇切,看了片刻,柔聲吐出話語,問︰「你還記得上一次從曲阜返回許昌時,在城牆下向我說的話麼?」

  自從得知自己可能就是朱糧,夜帝對自己的身世便惑到憂心忡忡,要是自己真的便是朱糧,這些日子以來不在髮妻身旁,豈不白白辜負她麼?
  這個問題沿途苦思無解,直走到許昌城時,許芸在眾目睽睽之下投身入懷,讓自己不勝其煩,立時問了一句︰「要是妳知道我已有妻室,想必妳也不會這般作,是嗎?」
  如今許芸舊事重提,莫非是要將心中所思所想告知自己?

  又聽許芸淡淡的說道︰「『要是妳知道我已有妻室,想必妳也不會這般作』,這是你曾經向我說的,而我也考慮清楚了,不管你願意與否,我已定意這麼作了。」
  夜帝執著書冊的手頓時一鬆,往下掉落,打翻了桌案上的茶水。
  這時又聽許芸道出自己的意願︰「我自小受到打壓,是你從絕望中將我救出來的,亦是你將最好的一切給予我的,此生要是不能伴隨你,活著又有何益處?」

  夜帝拾起書冊,怔怔的緊盯其上,心中想道︰「辛牽櫻在五峰山上為我而死,她願意捨棄自己的性命來換取我的生命,我卻不曾愛過她,如今存活亦不是為她而生,要是可以重新選擇一次,我寧願不認識她。」
  他此時此刻仍是忘不了辛牽櫻的死況,對於許芸的話猶如聽不入耳,沉醉在自己的思索之中。

  許芸久久不聞夜帝開口,只得緩緩說道︰「與我猜想的一樣,你不會回答我的話。即使你不開口,我仍會一直等待你的心意回轉。」
  說畢這話,步出房門,走得遠了。

  夜帝長長的吁出一口悶氣,抬頭望向窗外,只見小鵷站在花叢之中,彎身採摘艷華。
  這時又見鐵熊心輕巧的走到小鵷身後,將一根髮釵插在小鵷的秀髮之上,二人竟然滿臉通紅,頭點得低低的,不敢正眼望向對方,可是人人皆知他倆幸福無比。

  夜帝見到這幕,又輕輕嘆息起來︰「昔年種柳,依依漢南。今看搖落,凄愴江潭。樹猶如此,人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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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4#
 樓主| 發表於 22-9-2010 10:05:30 |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六場 小島田百川
  法證大師及郭無雙連日來緊盯夜帝,定要他批閱政卷,維持許昌城現有的局面。
  要知夜帝出征曲阜黑幫後,又到五峰山一遊,這些日子以來積下的政卷多不勝數,難怪一時三刻未必批好。

  這日下午本是郭無雙監督夜帝的,然而城內出現突發事情,來不及知會法證大師便親身前往。
  夜帝向報訊的下人查問,得知有人來到城中廣泛傳播異教,據說那人來自西方,他所信奉的神名叫耶穌。
  夜帝學識頗為廣博,聽到「耶穌」二字立時知道對方是西方耶穌會的傳教士,憑著一顆丹心從西方來到中原傳揚真理,可見他對自己所信所敬的甚是赤誠,不由得心存佩服。

  遣退下人,夜帝忽又想道︰「郭無雙此番前去不知會對該名傳教士作怎麼樣的事,要是處理不當,大則得罪西方列國,引來外敵入侵,小則敗壞我國千年來『禮儀之邦』之名,引人笑柄。」
  想到這裡,擱下筆墨,慢慢走到窗前,往外挑望,心神全都集中在郭無雙與傳教士身上,哪裡還有心思批閱政卷?
  現下該留在這裡批閱政卷還是到外面走一趟?兩個念頭同時在腦海中交戰。

  窗外忽然傳來一陣笛聲,其音色韻調比起平日裡所聽的更為清脆動人,笛聲悠揚,緩緩飄進夜帝耳鼓之中,有種說不出的舒泰在體內暢流,彷如置身雲海之間。
  笛聲繞樑而來,夜帝聽出笛音間優美絕倫的節奏,拍手稱快,心中頓時生出見對方一面之意,腳步隨著自己的念頭跨出門檻,朝笛音來源尋去。

  走著走著,來到府邸後門之時,笛音登時歇息,夜帝感到古怪,連忙打開門戶,往外一瞧,沒有任何行跡可疑之輩。
  暗暗嘆息一番,正要關上門戶,一條手臂赫然按在門上,強行阻止夜帝關門。
  夜帝受此一嚇,連退五步,抬頭來望,只見一魁梧漢子立於門前,抱拳說道︰「在下名喚拓拔道,奉家主之命前來邀請夜帝到城外茶舍一聚。」

  夜帝定眼細細打量,一副沉穩嚴肅的表情現於拓拔道臉上,語調平淡不變,看來是個不易露出喜怒的人。
  聽得對方道出話來,夜帝立時說道︰「方才的笛聲是閣下所奏,目的只為了引我出來,如此心思著實叫人費解。」

  拓拔道沒有回答,仍是平淡的說道︰「閣下毋須顧慮,我們絕不會加害於你的。」

  這樣的話任誰聽見都會大起疑心,然而夜帝卻不是這般想,望向對方的眼眸,要看清對方的一切似的,拓拔道不驚不懼,與夜帝的眼眸迎上,一時間默言不語。
  拓拔道的眼胖是如此的清澈,沒有半點隱瞞之色,夜帝瞧明白了,毅然點頭答允。

  二人往城外走去,經過湖畔,來到一座石亭,亭中立了一人,雙手負在背後,靜靜的望向湖中魚苗。
  拓拔道向那人躬身拖了一禮,這才說道︰「已將夜帝帶來了。」
  那人轉過臉來,夜帝不由訝然,原來那人臉上戴套了一副夜叉面具,連身白氅包裹著全身,甚至髮絲亦不露於人前,根本不知道這人是男是女。

  那人看到夜帝的表情,立時說道︰「吾乃陰陽機關堡主小島田百川,怎麼了?」
  夜帝驚醒過來,匆忙說不,正要說出自己的身份,怎料對方搶先說道︰「你的介紹不必了。由於事前已經調查得一清二楚,因此吾已經知道。」

  拓拔道慢慢走到小島田百川身後,回過頭來只見夜帝目瞪口呆的瞧著前方,說不出半句話來。
  又聽小島田百川說道︰「你是個很有趣的男人,以非常人所能及的膽色獨闖賊營,弄成不攻自破的局面;又率領眾人發動叛亂,將原本的縣令殺死;更以奇陣妙計殺敗人數上佔優的傲山堡,以君臨天下之勢崛起;並且與最強的特務組織曲阜黑幫打成平手。」

  夜帝哪曾想過自己的所作所為竟會被人注視,聽到這裡,只得喃喃說道︰「這只是……」
  還沒將後面的話說出,小島田百川急著又道︰「告訴吾,你是是怎麼辦到的?」

  夜帝瞧著小島田百川的夜叉面具,眉頭緊緊的皺起,心中閃過一陣痛楚,正因自己是夜帝,天下方會起了爭戰,辛牽櫻的死在某程度上亦歸咎於這個事實。
  別過臉面,不想回答小島田百川的話,可是對方一直追問,煩厭得緊,只得說道︰「將最妥善的想法轉為行動是必須的,而且要是沒有大家的幫助,這一切都是徒勞的。」

  小島田百川慌忙問道︰「僅此而已?難道你真的沒有使用特殊能力麼,真是讓人難以置信。」
  夜帝想起五峰山擊退翠月的一幕,似乎是自己發動了某種特殊能力將她擊退的,對於這種特殊能力,夜帝喃喃自問︰「是特殊能力麼?」
  小島田百川耳力極好,聽得夜帝這句,匆忙搖手,說道︰「不,吾並非懷疑你的話,只是總覺得我們兩人都是一樣的想法。」
  夜帝遲疑半晌,問道︰「一樣的想法?哪方面的一樣?」

  小島田百川讓夜帝坐下來,這時又問道︰「是什麼原因讓你率眾叛亂,自行稱帝?」
  夜帝想到當時全憑一股熱血而放出豪言,當中著實欠缺思量,這才弄至今日進退維谷的局面,想到這裡,不由得嘆氣。

  小島田百川說道︰「當時,你希望拯救許昌城的百姓,故此願意率眾叛亂,為的是讓百姓們過上安樂日子,不對麼?」
  夜帝無言,又聽對方說道︰「吾只求陰陽機關堡安於現狀,不願外敵攻破堡壘,可惜這個錯謬的世界不明白吾的想法,偏要掀起紛爭,打個你死我活。幸好今天認識了你,只有你明白吾。」

  夜帝閉目一想,以往的確是為了許昌城的百姓而努力,但單單許昌城百姓過得安好並不足夠,只有如呂零兒所說「天下無賊」方可天下太平,想到這裡,睜開眼睛,說道︰「為了共同扭轉這個錯謬的世界,我願意與你同心同工,這不單是我個人的意思,而是許昌百姓的意願。」
  小島田百川笑道︰「如此甚好。」

  小島田百川漸覺有趣,二人再談一會,拓拔道忽然走近二人,說道︰「有人來了,我們也該是時候走了,堡主。」
  「太遺憾了,沒能好好跟夜帝再說下去,既然如此,我們下次再聊吧。」
  夜帝驚道︰「下次?」
  小島田百川點頭道︰「不錯,大概不會讓你久候的。」

  小島田百川說到這裡,終於轉身離開,拓拔道亦向夜帝拖了一禮,隨在小島田百川之後,漸漸遠去。

  夜帝長長吁了一口氣,回過頭來,只見郭無雙怒氣沖沖的走來,見狀立時憶起還有大批政卷未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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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5#
 樓主| 發表於 29-9-2010 15:11:15 |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七場 陰陽機關堡
  鐵船逆流而行,漸入深山幽處,溪水逐漸變急,轉過一道彎拗,嘩嘩水響震耳欲聾,前方出現一道瀑布,飛珠濺玉,好像掛上了水晶簾子。
  瀑布下白浪翻滾,沙石水花亂跳亂濺,聲勢奇大。
  船夫見狀,催動內力運轉鐵槳,槳疾船急,在澈流中逆流而上,好一會穿過瀑布,進入峽谷。

  峽谷兩岸崖壁聳立,頂處凸出,底處凹陷,水中波光流動,恰好映照在崖上,但見崖壁珠玉瑩瑩,色彩奇特,直教人眼花撩亂。
  鐵船駛出峽口,前方豁然開明,溪水在山間匯成湖泊,湖邊青丘錯立,湖上雲霧繚繞,彷彿置身仙境。

  鐵船向前駛至岸邊,船夫回頭說道︰「此處峽谷天然而成,世間知者甚微,當年先祖選擇在這裡建設機關堡,就是為了讓先人的智慧留存下來,免受焚書之禍。此刻,你們往前再走半柱香時分定能看到陰陽家的機關堡。」
  這時,船倉走出一男一女,其中男子向船夫作揖施禮,下船便往前走,女子也不多言,尾隨男子而去。

  沿途林木稀少,在湖邊早已看到機關堡的面貌,朝著這方而走,來到機關堡前,二人不禁訝然。
  只見正門設在離地五丈之遙,正苦思何以登門,卻聽格格聲響,抬頭張望,一條吊船受鐵鏈牽引緩緩而降,二人不加細想便走上吊船,緩緩上升。

  兩名陰陽家弟子在門前守候,直至男子登上門前,忙道︰「隱麟大人已在堡內等候多時了,請隨我們來。」
  男子不容有他,跟在二人之後,轉轉拐拐,避過不少機關陷阱,來到一所房子前,經他們通報再步進房中,只見對方坐在紗簾之後,只能依稀瞧見對方的身形。

  紗簾後傳來一把低沉的女聲,問道︰「你就是最近四出連絡各幫各派的朱占?」
  男子抱拳說道︰「不錯,正是區區。」
  隱麟又道︰「我知道你們來這裡的目的是為了借助陰陽機關堡之力鏟除許昌及夜帝,可是卻不明白為何非要鏟除他不成?」
  朱占立時回答︰「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我既是朝廷中人,自然要鏟除夜帝這等反對朝廷的莽夫。」
  隱麟乾笑兩聲,說道︰「這不過是藉口,要是朝中上下盡如你這般愛國愛民,泱泱大明也不至於頹敗如斯,依我看來,你不過是為報私仇而騙取天下的。」

  朱占眉頭緊皺,心忖︰「如此久纏下去,非我所願,看來該開門見山,直接將來意說明好了。」
  主意已決,立時朗聲說道︰「陰陽家與墨家在秦時曾彼此交流,墨家先人將機關術傳授陰陽家,陰陽家先人將機關術與自身術數融會貫通,暗中建出這座機關堡,卻將陰陽五行之術回授墨家,然而各家意旨不同,自始墨家與陰陽家不和。」

  朱占說出這番話後,房子頓時沉靜了許多,隱麟好半晌方問︰「這是陰陽家與墨家的隱祕,你從何得知?」
  朱占說道︰「這不是重點,我要說的是既然陰陽家集數術、陰陽五行之術及機關術之大乘,已稱得上天下第一,理應取得天下才是,何以千年來甘願屈居峽谷之中,不見天日?這未免太過不公了。」

  隱麟心中想道︰「這是先祖定下的規矩,你不是陰陽家的門人自然不知,可是從你這話得知遂要以激將法騙我們逐鹿中原,未免太小覤我們了。」
  正要出言反駁,忽見房門被人重重拍開,有一妙齡少女滿臉恚怒的步進房中,指向自己喝道︰「尚參牽訊,妳好大的膽子,竟然擅自讓外人進入機關堡,更忘掉祖訓,遂將陰陽機關堡的力量在谷外展示,妳認不認罪?」
  原來隱麟就是尚參牽訊,她重重的哼了一聲,心道︰「我在陰陽機關堡勞苦功高,陰陽家子弟無不佩服,按理我該是這一代的堡主,妳偏生在前堡主臨終前施了妖法,讓他傳位於妳。小島田百川,妳為何總是三番兩次跟我作對?」

  仍沒聽見尚參牽訊開口回應,站在朱占身側的女子瞬間一轉,來到小島田百川的身前,左掌往她脖子一握,高高的提了起來。
  小島田百川只感呼吸不暢,頭腦發昏,眸子依稀見到對方身穿一套墨黑羽衣,臉上目光煞氣逼人,只道自己命不久矣。

  尚參牽訊雖與小島田百川不和,但她畢竟是陰陽機關堡的堡主,要是死於自己的房間,自己也難逃脫干係,轉頭望向朱占,只見他冷眼旁觀,嘴角揚起一絲冷笑,彷彿在要脅自己答允方才所說的事。
  仔細思量之下,尚參牽訊還是開口說道︰「她好歹也是我們陰陽機關堡的堡主,要是她有個三長兩短,機關堡上下一眾子弟定然忙得不可開交,對於閣下的遊說百害而無一利,要是你們將她放掉,我尚參牽訊絕不食言,定會助你攻破許昌城。」
  朱占聽得這話,又知對方貴為特務界三大智者之一,立時向女子說道︰「翠月,放開她。」

  原來脅持小島田百川的女子就是曾在五峰山上將呂零兒打至重傷的翠月,難怪她能夠在瞬間牽制對手,看來朱占來陰陽機關堡前早已有所準備,不禁讓尚參牽訊連連嘆息,喃喃說道︰「陰陽家千年基業竟在今天賠上了。」
  小島田百川脖子一輕,跌坐地上,頭暈目眩之際聽得尚參牽訊答允朱占,怒不可遏,罵道︰「妳不過是陰陽家的一個門人,有何資格代吾答允?」
  尚參牽訊冷哼一聲,朗聲說道︰「來人,請堡主回去。」

  房外走進一人,向小島田百川說道︰「堡主,請隨屬下回去。」
  小島田百川不過是新任堡主,然而尚參牽訊勢力如日中天,哪能奈何得了她?此刻看得對方逐出自己,氣為之結,拍開下屬的手,獨個兒返回臥室。

  看到小島田百川走遠了,尚參牽訊轉頭向朱占說道︰「待我下去點算兵力,三日內定能出征攻陷許昌城。」
  朱占搖手說道︰「不忙攻破許昌城。聽說陰陽機關堡自先秦便留下一套刀槍不入、水火難毀的神兵,千年來,按照神兵圖紙少說已造出三套,我倒想見識一下它們的威力。」
  尚參牽訊兩眼瞪得斗大,驚問︰「你到底從何得知我們陰陽家的隱祕?」

  朱占笑而不答,又道︰「你們先用神兵攻破曲阜黑幫,在特務界上揚起勝旗,好讓我看清神兵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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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6#
 樓主| 發表於 29-9-2010 15:11:28 |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八場 神兵敗關卡
  「禍事!禍事!」一名特務跌跌碰碰的撞進門來,不慎被門檻絆倒,摔在地上也不忙站起,急道︰「進軍曲阜的敵人已證實是陰陽機關堡,而且他們狂風掃落葉般殺盡我們的偵查隊……」
  說到這裡,胸口一緊,眼前一黑,從此與世長辭。

  坐在正中央的劉比暗暗心驚,轉眼環視議事堂上的眾人,過得半晌方始開口問道︰「有誰知道陰陽機關堡的來歷?」
  眾人大眼瞪小眼,惶惶恐恐說不出話來,只盼幫主快下定論。
  劉比眼見無人知道陰陽機關堡的來歷,只得喚出關卡、召魂,命他們二人領兵出城接戰,不容對方踏足曲阜城中。

  關卡、召魂縱然不知對方來歷,但藉著報信特務所說的話便可曉得對方確有過人本領,否則焉能讓曲阜黑幫吃上大虧?
  雖知即將面對的敵人十分難纏,可是為了保住曲阜黑幫在特務界上的地位,只有豁出性命,拚死一戰了。

  二人從府衙中領來三千軍士,立於曲阜城門前,悄悄等待敵方到來。
  關卡從遠遠望到敵軍的蹤影,正是向曲阜城漸漸進逼的陰陽家子弟,不由得罵道︰「管你是機關堡還是臭鳥堡,看俺來挫挫你們的銳氣。」
  話音甫落,關卡已在百步之外,看到這份驚人的輕功,一眾軍士無不喝了聲采,惟獨召魂微微搖頭,意表不妥。

  話說關卡展開上乘輕功,一縱十丈,快步趕到敵人面前,斜眼一瞧,只見陰陽家軍士排列整齊,陣容鮮明,其中夾雜不少從所未見的攻城器具。
  不由得暗叫不妙,心想︰「要是讓他們多走數百步,曲阜城豈不糟糕?」

  想到這裡再難以想像下去,抽出鬼面神刀,往前方敵人一指,朗聲喝道︰「東淫關卡在此!誰敢走上一步?」
  陰陽家子弟果真停下腳步,各自抽出兵刃,往關卡指來,只待上級大將一聲令下立時蜂擁而上。

  在曲阜城外有一小丘,要是登上丘峰定能一覽曲阜無遺,如今峰上正有數人注視這場戰事。
  只聽朱占在崖邊冷笑道︰「單單一個關卡竟能阻路,要是整個曲阜黑幫傾巢而出,陰陽家千年來的聲譽不就比下去了?」
  尚參牽訊正正站在朱占身側,聽得這話也不動怒,只是淡淡說了一句︰「他真的能夠擋住我們陰陽家的路?且看下去再作定論。」

  關卡吆喝再三,陰陽家子弟竟無一人走出陣前,不由得笑罵道︰「看來是俺高估你們了,要不就是你們真有過人的容人之量。不管如何,你們不敢與俺決一死戰是鐵定的事實。」
  陰陽家子弟敢怒不敢言,只覺兵刃在手中握得更緊,眼目似要噴出火來。

  忽然陣中傳來一把嬌滴滴的笑聲,再聽對方說道︰「老不修的,空口說白話任誰也會,就讓本姑娘來試試你是否真有本事,抑或只是銀樣蠟槍頭。」
  眾人眼前一花,待得回過神來,只見關卡面前站了一名女郎,與其說是女郎,倒不如說是半人半鐵的怪物更為合適。

  女郎本是平凡肉體,但經陰陽機關堡三大上乘之術改造後,脫胎換骨般成了活生生的怪物,亦是朱占所說的神兵。

  朱占站在崖邊觀望,苦笑一聲,說道︰「這就是所謂的神兵了,但其中威力如何,還得以關卡的性命來驗證。」
  尚參牽訊又道︰「既然先生知道這是神兵,我也不好再瞞了。老實說,這三件神兵正是三個同年同月同日同時同刻同母所生的三名女兒,她們自小便擔負起保護陰陽機關堡的責任,武藝絕對比得上江湖上的一流好手,而站在關卡面前的名叫千草恆河,是三姊妹間武藝最高的一人。」
  朱占臉上掛上笑意,說道︰「如此說來,這一戰是非看不可的。」

  崖下揚起一陣塵沙,關卡舞起鬼面神刀,往千草恆河連環砍出三刀,第一刀方盡,第二刀又起,第三刀緊接而來,看似是三刀,實是一式。
  這式乃是關卡平生絕藝之一,施展開來從未失手,如今施放起來只盼速戰速決,挫掉敵軍的銳氣。

  可是千草恆河身子向右一側,向左一避,再向後飄出五步,將關卡的攻勢盡數化解,時機扭捏得恰到好處,叫人望之生畏。
  關卡眼見對方武藝高得出奇,登時打消輕敵之心,搶上前去,刀鋒橫腰掃去,遂要將對方砍成兩斷。
  誰知千草恆河不慌不忙的往地一踏,身子彷如陀螺般向前撞去,關卡大感驚訝,只道對方意圖兩敗俱傷,不由去勢頓緩。
  正在此時,千草恆河的左腕吐出飛天索,緊勾在關卡的肩膀上,右腕上的刀片同時突出,往關卡的腹中刺去。

  要知千草恆河的肉體不比凡人,況且這招手法來得怪異,關卡肩膀又是著了道兒,一時間眼花撩亂,鬼面神刀匆匆擋住對方的刀片。
  千草恆河刀片被阻,背部立時展開骨翼,向後滑出兩丈,右手亦從腰間取出槍炮筒,定下身來,望準關卡的胸膛發射。

  關卡眼見槍炮筒同時發出數十支羽箭,朝自己發射過來,雙眸不由自主的睜得大大,掄起鬼面神刀,舞出一道道刀光護在自身前方,欲要阻止對方羽箭透身而過。
  擋了好一番,關卡手臂發軟,然而對方羽箭不盡不休的發來,非要將自己扎成刺蝟不可。
  「無我」之境正在此時運行起來,只見關卡往後一躍,跳出兩丈,繞過箭雨的範圍來攻擊千草恆河。
  千草恆河早已料到關卡有此一著,背部骨翼再展,凌空滑翔天際,居高臨下猛擊關卡,關卡苦於無法登天,只得左右退避,活似熱鍋上的螻蟻。

  眾人看得有趣,無不拍手取笑,關卡氣憋在心難以忍受,轉目橫掃眾人臉上,千草恆河知他要撲往眾人,連忙結起手印,口中唸道︰「乾天,星羅,恆河自在舞!」
  在短短的一剎間,千草恆河俯衝下來,在刀鐵錚聲中忽見血光圍繞關卡周身,直至血花漫天起舞,千草恆河方始停在眾人身前。
  再見關卡時,只見他衣衫爆裂,切口齊平,血湧而出,仆倒地上,一動不動。

  千草恆河擊倒關卡,搖頭說道︰「原來只是空口說白話的蠟槍頭。」
  隨即摔領陰陽家子弟向曲阜城繼續前行。

  「夫陰陽、四時、八位、十二度、二十四節各有教令,順之者昌,逆之者不死則亡,未必然也,故曰︰使人拘而多畏。」
  尚參牽訊望向朱占,只覺喜不自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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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7#
 樓主| 發表於 6-10-2010 09:01:38 |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九場 曲阜的結局
  夜帝急忙扶起曲阜黑幫的來使,從對方口中得知陰陽機關堡正在攻打曲阜,由於雙方戰力懸殊,只得派人來請求夜帝出兵。
  曲阜黑幫的來使將信息帶給夜帝後,連忙動身折返曲阜黑幫。

  對於此事,夜帝異常的震驚,由於早前與小島田百川談過一夜,從中知道對方毫無機心,更無大動干戈的情緒,何以如今入侵曲阜黑幫?
  其中莫非另有文章?夜帝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陰陽機關堡已是兵臨城下,曲阜黑幫的生死存亡懸於一線,只得立即命郭無雙、鐵熊心與法證大師領兵前往曲阜黑幫,望此遲緩雙方的攻勢。

  另一邊廂,夜帝仍是參透不出其中因由,在廳上來回踱步,左思右想,非得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想得透徹不可。

  傍晚時分,夜帝走出府邸,在大街上走著走著,忽見眼前站著一名魁梧的漢子,抬頭望來,赫然發現對方竟是拓拔道。
  要知陰陽機關堡正與曲阜黑幫交戰,而許昌軍士亦答應救緩曲阜黑幫,無疑許昌軍士已成陰陽機關堡的敵人,如今敵對的雙方相見,顯得格外的侷促。

  夜帝頓時停下步伐,開口問道︰「你不明白許昌軍士與陰陽機關堡之間的敵對關係嗎?」
  拓拔道輕微搖頭,同時答道︰「不。正因明白如今的處景,故此奉家主之命前來邀請閣下到城外茶舍一聚。」

  夜帝心中轉過數個念頭︰「要是將我擄回陰陽機關堡,豈不藉此逼退前往曲阜黑幫的緩軍?若然是一個陷阱,我豈不是自投羅網?」
  念頭甫落,心中驀然浮起另一個念頭,並且深深的打動夜帝︰「既然小島田百川全無機心,怎麼會想到一個請君入甕的計策來?如此想來,當中定有不可告人的祕密。」
  與其獨個兒在此胡思亂想,倒不如直接詢問小島田百川,看她如何解釋這一切。

  拓拔道從夜帝眼眸中看出堅決的神色,淡淡一笑,說道︰「請隨在下來。」
  夜帝尾隨拓拔道,來到城外茶舍,那裡早已站著一名妙齡少女,遠遠望見拓拔道,連忙縱身上來。
  拓拔道向妙齡少女恭敬的施禮,一句「屬下已將夜帝請來」便退到遠處,好讓他們二人單獨談談陰陽機關堡及曲阜黑幫的戰事。

  夜帝與小島田百川大眼瞪小眼,半晌說不出話來。
  原來夜帝不知該從何說起,故而等待小島田百川的解釋;恰好,小島田百川亦不知該如何講述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冀盼對方以問題引導自己。

  夜帝知道無窮無盡的等待下去只是浪費時間,根本解決不了問題,於是張口問道︰「妳既然是陰陽機關堡主,定然清楚陰陽機關堡進攻曲阜黑幫的舉動。告訴我,妳的目的是什麼?」
  誰也料想不到夜帝竟會先入為主,認定該次戰爭的發動人就是小島田百川,故此,小島田百川一下子變得不知所措,恍惚失了聲一般,吐不出半句話語。

  好半晌方聽得小島田百川哽咽的道︰「這一切雖不是由吾策劃,但身為堡主的吾絕對脫不了干係……說實話,吾在眾人眼中不過是一個名不副實的堡主,在他們眼中只有隱麟,他們甚至無視吾的說話,聽從隱麟的話出兵入侵曲阜。」
  說到最來聲音沙啞得幾不可聞,鼻子紅紅的,頓然雙手掩面,蹲了下去,放聲痛哭。

  夜帝總算明白事情的始末了,原來小島田百川不過是個掛名堡主,真正掌握大權的是特務界上三大智者之一的隱麟,由此可知發起戰事的元凶就是隱麟。
  既然弄清楚一切,夜帝俯身下來,向小島田百川說道︰「既然知道真凶不是妳,我便放心了。」
  小島田百川帶著萬般委屈抬頭望來,與夜帝四目交接,心中頓時流過一股淒酸之感,撲漱漱再次落下淚來。

  夜帝此刻心繫戰事,再無別的心思理會小島田百川,匆匆拜別對方,趕回城中集結軍士,次日一早就趕往曲阜黑幫。

  當夜帝領著呂零兒、小鵷及一眾軍士趕到曲阜時,只見前方焦礫敗土,城破人散,好一片死寂。
  夜帝跨下馬背,慢慢走近城壁,只見眼前堅固的城壁倒塌了一大段,城樓屋樑似被刀鋒削去一邊,切口齊平,直教人不敢相信。

  曲阜黑幫好歹也是顯赫一時的泱泱大幫,如今竟落得個城破人散的局面,看到這裡,夜帝不禁唏噓。
  正在這時,郭無雙、鐵熊心從損壞的城門鑽了出來,指點身後軍士抬出屍骸,將一具具的屍體整齊橫放城前,搬至黃昏日落終告完工。
  經由士卒點算,這一戰竟死去五萬多人,其中大半屬於老弱婦孺,從中可以得知侵略者是何等的殘酷。

  比起死亡人數,夜帝更渴望得知劉比以及一眾曲阜黑幫成員的下落,然而每個士卒均是搖頭擺腦,不清楚他們的下落。
  據郭無雙所說,當他們抵達曲阜時,戰爭早已結束了,陰陽機關堡的門人不知去向,曲阜黑幫的幫眾亦不知所蹤,仍然留下來的只有經過戰火洗滌的城邑與喪掉生命的死者。

  夜帝觀察城垣的傷痕,再望望沙場上軍隊隨處散落的物件,得知他們往西方去了,既知敵人方向,連忙率領軍士追蹤上去。
  沿途果真看到不少槍矛刀劍、頭盔鎧甲散落四周,看到這裡,夜帝認為曲阜黑幫是為了減少傷亡人數而選擇且戰且退,遠離曲阜,可是陰陽機關堡看穿他們的計劃而全軍追殺上來。
  走出一里,前方腳印散亂,再不是沿路而行,而是往南北分道而去,大概是曲阜黑幫知道敵人全軍追殺上來,只得分道而走,好讓陰陽機關堡的兵力分散。

  正當夜帝要兵分兩路繼續追蹤,忽見一隊人馬自南路走來,來到近處,夜帝認出為首的一人是曲阜黑幫的一員猛將召魂。
  召魂亦從遠處認出了夜帝,快馬加鞭趕上前來,說道︰「分道而行的計策被他們看穿了,他們正以全軍追擊幫主的軍隊,我們得趕往北路救緩幫主。」

  夜帝率領許昌軍士尾隨召魂所率的殘餘部將,往北路奔馳,走出一里餘,只見前方躺伏無數屍身。
  召魂眼利,一下子看到劉比的位置,匆忙跨步上去,蹲下身來扶持他,只覺劉比身體冰涼似水,完來早已斷氣。

  得知如此惡耗,曲阜黑幫的餘眾紛紛跪到下來,放聲嚎哭。
  夜帝往順著劉比的位置望去,只見麻釗、麻夫人、麻蓉以及那個自稱是自己妻子的黃悅瑛均已倒地氣絕,看來陰陽機關堡的手段非常人所能言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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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8#
 樓主| 發表於 6-10-2010 09:01:55 |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場 不敗的雄兵
  立於天地之間,放眼望去只見數之不盡的屍骨,他們都是曲阜城的殃民,細察過去,老翁、婦孺、傷殘無一不成枉死亡魂。
  夜帝定睛在一名喚作黃悅瑛的婦人身上,看到她的死況,體內恍惚生出一股莫名的傷痛,心胸似被千百張利刀同時剖割,痛不可當。
  然而,夜帝不明白這股疼痛從何而來,唯一能夠肯定的就是自己與黃悅瑛的關係比任何東西還要重要。

  轉頭望來,召魂等一眾曲阜殘存之士齊膝跪下,向著死去的同伴拜了三拜,接著只是默默無聲的低頭。
  夜帝闔眼搖頭,好讓自己的腦袋清醒一點,張眼後便走近召魂,說︰「曲阜黑幫的好漢們請站起來,大伙兒隨我許昌軍士出征陰陽機關堡,夜帝在此立誓,不破陰陽機關堡絕不罷休!」

  召魂強忍內心的悲痛,奮力站起身來,把臉轉向夜帝,說道︰「朱師爺曾是曲阜黑幫的人,今日眼睜睜的目睹全幫覆滅,傷感之餘不忘許下誓言,我等既為曲阜黑幫之士,豈有臨陣退卻、俯首淫威之念。」
  說到這裡,曲阜黑幫的殘部一同站起,同聲向夜帝發誓︰「我等願為夜帝之刃,不破敵城絕不罷休!」
  「我等願為夜帝之刃,不破敵城絕不罷休!」他們就這樣重複唸起誓辭,直把眾軍士的戰意喊至高昂。

  夜帝調兵草草埋葬死者,再將召魂殘部收於麾下,整頓一番後便向陰陽機關堡出發。
  據說這陰陽機關堡的位置是召魂跟他們爭戰時,從敵兵口中得知的,故此願作大軍前鋒,領兵前行。

  全軍懷著高昂的戰意前進,來到一處急流前,夜帝察覺不妙,忙令全軍後徹,召魂不明所以,問道︰「眼前就是敵城,現下何不一鼓作氣衝殺進谷,反而此刻徹退?」
  夜帝手指向峽谷兩岸,說道︰「如果我是陰陽機關堡的謀臣,定會趁敵人逆流而上前,置兵弩手於兩岸,待敵船駛至中途立施殺著,叫他們進退維谷、束手待斃。」
  召魂聽得這話,說︰「不愧是我們的朱師爺,這點致命處也能看的出來。敢問師爺,現下有何妙策破解?」

  夜帝喚來呂零兒,著她隨同召魂闖越急流,目的是將敵人盡數引出峽谷,而自己則領兵埋伏於後方,乘敵軍追殺召呂二人步至後方時,立時撲殺出來。

  過了半柱香時間,只見召魂、呂零兒受傷不輕,愴惶逃出峽谷,身後卻不見敵人追趕。
  夜帝不禁奇怪萬分,喃喃問道︰「陰陽機關堡的謀臣何許人也?」
  法證大師想了一會,猛然驚醒,連忙稟報夜帝︰「陰陽機關堡的謀臣正是尚參牽訊,外號喚作『隱麟』,是特務界上有名的三大智者之一。」

  召魂來到夜帝身側,聽見法證大師的話,啐道︰「區區隱麟,何足道哉?要知我們朱師爺亦是從不敗陣的潛龍,憑他的才智足以勝過天底下任何一人。」
  法證大師兩眼瞪得大大,吃驚的問道︰「潛龍……是那個特務界上有名的三大智者之一的潛龍麼?」
  召魂喝道︰「當然。」

  尚參牽訊在峽谷處伏擊許昌軍士,成功擊退召魂、呂零兒,間接挫掉許昌軍士的鬥志。
  得知對方是特務界有名智者,夜帝不敢怠慢,細細思量妙法,尋求隙縫突破尚參牽訊的伏軍。

  夜帝離開軍隊,獨自走近峽谷,遠眺峽谷兩岸,但見崖壁聳立,頂處凸出,底處凹陷,水中波光流動,恰好映照在崖上,珠玉瑩瑩,色彩奇特,直教人眼花撩亂。
  看到眼前多姿耀目的景色,不禁讓人慨嘆起來,誰知這般鬼斧神工的奇景竟會成為俗人間的戰場?
  想到這裡,靈光忽然一閃,「破釜沉舟」四字頓時浮顯起來。

  話說秦二世三年,秦將章邯在消滅項梁之後,率秦軍北上渡河,攻打趙國,並大敗趙軍,隨後命部將王離、涉間包圍鉅鹿。
  趙國向楚懷王求救,懷王派宋義和項羽帶兵數萬去解圍。
  當大軍走到安陽,忽然停止下來,待了四十六天,項羽終於忍不住向宋義問罪。
  豈知宋義不聽,反譏項羽有勇無謀,還傳下命令,凡是兇猛、違逆、貪功而不聽號令的人,皆格殺勿論。
  這時鉅鹿已經危在旦夕,宋義仍然無動於衷。
  項羽大怒,殺了宋義,領軍渡過漳水。
  過河後,項羽下令:鑿沉所有的渡船,打碎所有的鍋,每人只帶三天的乾糧,火速趕赴鉅鹿。
  在鉅鹿城下與秦軍連續大戰九次,章邯大敗,趙國之圍就解了。

  念及此處,夜帝心有一計,回到軍中向諸將述說自己的計劃,眾人均是拍手讚妙。
  時至深夜,夜帝率領全軍乘船逆流而上,並且吩咐眾人吹滅所有火光,打算悄悄穿越峽谷。

  抵達峽谷中途,兩岸頓時火光通明,有一女子立於左岸上方,低頭凝望谷中的許昌軍士,失笑起來︰「特務界上盛傳夜帝用兵如神,依我看來不過是訛傳罷了,瞧你們趁夜悄悄渡谷的舉動便叫人放聲失笑。」
  聽她說到這裡,夜帝絕對肯定此人就是尚參牽訊,頭不轉不移,雙手置於身後,四根手指筆直的自衣袖處抽出。
  召魂、呂零兒、郭無雙、鐵熊心認得這個暗號,悄悄離開夜帝,鑽進水底去了。

  話說回來,尚參牽訊聽不到夜帝的回話,只道他不屑回覆自己,惱羞成怒之下,把手向谷中船隻一指,喝一聲︰「發箭!」
  兩岸弓弩手同時拉開弓弦,朝谷底亂箭齊聲,非要射穿船艙不可。

  羽箭轉眼襲來,將甲板上的軍士射成刺蝟般模樣,谷底登時慘呼嚎叫,叫聲於峽谷中來回傳遞,震耳欲聾。
  幾支羽箭往夜帝背心射來,小鵷眼明手快,迅速將羽箭擊落,不由夜帝細想便遭小鵷拖進船艙之內,再見小鵷之時,她已指揮刀盾兵圍成一圈,抵擋敵人的箭矢,同時命令軍醫救援甲板上的傷者。

  看到許昌軍士狼狽如斯,尚參牽訊忍不住昂天發笑,正當意氣風發時,遠處突然傳來慘叫,回頭望來,只見四個水人在軍士中砍殺。
  當先一人手提白翎槍,舞起一朵槍花,擋住軍士的槍矛,背身突然擊出一槍,立時將幾名軍士打落峽谷。
  其後又見一杆畫戟、一杆招魂幡左右橫掃,盪開一眾軍士,正朝尚參牽訊的方向前進。
  又見一人縱身而起,三尺青鋒猛擊疾刺,在軍士間兔起鶻落,一顆顆的頭顱貼地滾出。

  尚參牽訊尚未明白這四人從何而來,亦不明白雙足何以牢牢死釘在地,白翎槍已經穿透自己的心窩,將整個身體高舉起來了。
  在眼皮闔上前的一剎那,她望到了峽谷中的夜帝,心裡頭似乎明白了一件事,然而再沒有機會讓她公開這個祕密了。

  夜帝抬頭望來,看到尚參牽訊的死況,暗忖︰「我雖然沒有霸王以一敵眾之能,亦沒有率軍破釜沉舟之謀,可是我有的一支不敗的雄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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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9#
 樓主| 發表於 13-10-2010 09:13:25 |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一場 煉獄的樂曲
  穿越峽谷,眾船駛出峽口,前方豁然開明,溪水在山間匯成湖泊,湖邊青丘錯立,從此處望去,依稀認出機關堡的位置。
  全軍頓時歡然無比,要知他們自出許昌以來,奔赴曲阜再而遠道而來,一路上風餐露宿,目的便是與陰陽機關堡一決雌雄,大戰在即,軍士亢奮也是無可厚非的事。

  在歡愉聲中卻見夜帝立於甲板上,眉頭緊緊皺起,憂心忡忡似的。
  呂零兒在軍士間穿梭,瞥見夜帝神色,心感不妙,連忙動身,來到夜帝面前,悄悄問道︰「尚參牽訊已死,敵方定然潰亂,不知夜帝仍在擔心何事?」
  夜帝轉頭看了呂零兒一眼,嘆道︰「峽谷一役,敵方自然潰不成軍,可是我方軍士同樣損失不少,只怕再度交鋒勝算不大。」

  呂零兒聽得這話,恍然有悟,環視四周軍士,果見裹傷者多不勝數,頓時頹然說道︰「我們都來到敵人城下了,豈能此刻退兵?若然退兵不就白白枉費了己故軍士的心機?」
  夜帝搖頭道︰「斷斷不可,由於曲阜黑幫已倒,這刻若不鏟除陰陽機關堡,日後也不知陰世再添多少無辜怨魂了。」

  呂零兒點頭應是,再問︰「既然看出這戰勝算不大,那我們該如何打跨敵人?」
  夜帝笑了笑,搖頭道︰「現下說出來恐怕不成,妳還是傳令下去讓全軍休息一夜,次日三竿時分展開衝殺。」
  呂零兒沒能得知夜帝的計策,只得無奈的將夜帝的命令傳開去。

  匆匆一夜過去了,現在正是日上三竿的時候,許昌軍士列隊站於岸上,夜帝從船艙步了出來,目光橫掃過去,但見不少軍士身披布帶,傷勢未癒。
  夜帝朗聲說道︰「重傷者可免去兵甲,留下待命;輕傷者作為中軍,隨我而行;餘下的分作左右先鋒,左路由召魂率領、右路由郭無雙率領,現在出發。」

  呂零兒直至現在仍然不明白夜帝心中盤算什麼,抬頭望向機關堡,不由得一陣膽怯,這是她從所未有的感覺,不知何故,她總覺得即將有一件天大的祕密快要公開。
  正想得出神,忽聽遠處傳來夜帝叫喚,回過神來已見大軍起行,只得慌忙拍馬追上。

  朝著機關堡的方向走去,很快來到機關堡前,抬頭仰望,只見正門設在離地五丈之遙,一時間訝然聲四起,紛紛咒罵陰陽家的陰險。
  似乎是聽到軍士們的咒罵,有一人露出面來,向著機關堡下眾人喝道︰「無知賊軍,憑你們這點兵力就妄想攻破機關堡?別在這裡丟人現眼了!」

  召魂舉起招魂幡,向該人一指,朗聲說道︰「召魂在此,敢下來一決生死麼?」
  只聽對方笑道︰「敗軍之將也敢言勇?」
  說畢這話,拉動鐵鏈引導吊船緩緩而降,立於召魂前方,又道︰「大丈夫不怕決戰,怕只怕你沒這能耐!」

  召魂一揮招魂幡,說道︰「誰是無能之輩暫且不說,報上萬兒來吧!」
  對方一聲「孫九鼎」,立時拍馬奔馳過來,大刀倒拖在地,好不威風嚇人。

  召魂原是曲阜五絕之一,武功之高著實令人側目,如今眼見對方輕視自己,不由心生怒火,拍馬搶上,招魂幡自背後舞起一朵幡花,直掃對方馬腿。
  孫九鼎雖知對方是敗軍之將,但武功一途仍是不能小覤,眼見招魂幡掃向自己座騎,馬索一勒,座騎人立而起,恰恰避過召魂一擊,大刀亦由此向上一翻,自下往上砍向對方胸膛。
  召魂識得厲害,忙伏在馬背向右一滾,招魂幡乘機刺向對方馬眸。
  刀勢落空,孫九鼎暗叫不妙,來不及取回大刀,座騎一眸已盲,馬兒受驚不再受主人約束,亂奔亂跳,孫九鼎死命要勒住馬兒,可惜此時招魂幡再次擊來,直取自己胸腔。
  孫九鼎避無可避、擋無可擋,活生生被召魂刺倒下馬。

  夜帝在軍中看到這幕,不由得讚道︰「不愧是曲阜黑幫的五大門將之一,如今敵方軍心必然大亂,我等趁機攻進機關堡定可穩勝了。」
  說到這裡,夜帝止住全軍的喝采聲,命令全軍進入機關堡。

  郭無雙率兵首先乘吊船進入機關堡,方步進機關堡,兩側頓時大喝,百十刀兵相湧而至,郭無雙留下兩人拉動吊船將大軍運上機關堡,而自己則領兵阻殺敵人。
  敵人伏兵兇猛,郭無雙一時間難以抵擋,回頭一望,見部份士卒運至中途,若然自己守不住,定會平白害死這些兵卒。
  想到這裡,大聲喝道︰「只要阻殺這波攻勢,己方軍士必定上來了,到時一定拿下機關堡,我們殺啊!」

  軍士聽得郭無雙之言,一想不錯,奮力廝殺,拚死阻攔敵人收服失地。

  郭無雙手握佩劍,左右砍殺,敵人卻似殺之不盡,越來越多,腦中熱血一湧,往前方望去。
  只見一人雙手交胸,靜靜凝視這場爭鬥,看到他就是兵卒的統帥了,郭無雙猛地發一聲喊,拍馬衝向那人。

  那人似乎發覺郭無雙瞧自己衝來,平淡的說一句︰「拓拔道在此,亮出你的傢伙來。」
  從兵卒手中接過長戟,往郭無雙直刺過來,郭無雙這刻正砍殺一個敵兵,無法援出手來接招,只得往後一仰,欲避長戟。
  豈知拿捏時機不準,頭盔被拓拔道一戟挑出,頭髮四散,只嚇得郭無雙驚呼一聲,勒住馬頭,往後倒退。

  鐵熊心、召魂見狀,各執兵刃俯衝過來,兵卒掩殺而至,雙方戰鼓登時雷鳴,殺聲浩大。
  呂零兒遂要拍馬上前助陣,不料夜帝伸手阻攔,回頭看時,只見夜帝跨下戰馬,低聲說道︰「拓拔道何以在此阻攔我軍前進?看來小島田百川果真是個陰險小人。」
  夜帝步至呂零兒面前,說道︰「下馬,隨我潛進機關堡的深處,所謂擒賊先擒王,只要將小島田百川拿下,這戰便算結束了。」

  呂零兒問道︰「那這裡一眾軍士如何?」
  夜帝回道︰「不礙事,這裡交由法證指揮,妳、小鵷與我三人潛進即可。」

  拓拔道喝令全軍迎擊許昌軍士,雙方在此廝殺起來,馬嘶人嚎、戰鼓巨響、兵戈交擊,登時交織成一段從煉獄來的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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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3-10-2010 09:13:54 |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二場 手印的對決
  郭無雙、召魂等人與拓拔道廝殺正酣,全然沒有留意夜帝已悄悄潛進堡中,雙方砍殺數回,仍然沒能克制對手,如此下去真不知要戰到何時何刻方止。

  另一方面,呂零兒、小鵷隨著夜帝進到內城,每走一步皆是提心吊膽,原因無他,正是機關堡中各類陷阱機關多如恆星,唯恐走錯一步而招惡果。
  左一邊恐防飛箭弩矢,右一邊恐防擂木巨石,機關堡可怕之處盡在於斯。
  經過九死一生的冒險行動,夜帝三人終於來到機關堡的校場,由於陰陽家子弟已在門前與許昌軍士苦鬥,故此這裡空無一人。

  呂零兒感到一股陰風自背後襲來,連忙將小鵷推往左邊,自己則拉著夜帝伏倒右邊地上。
  夜帝正要開口問個究竟,呂零兒卻已抄起白翎槍回身與敵人戰鬥去了。

  定睛往後身一看,夜帝暗叫一聲不好,原來與呂零兒交鋒的是曾在五峰山上將呂零兒打至重傷的翠月,此人武功之高不下曲阜五絕,如今在這裡出現確是一大凶兆。
  小鵷眼見呂零兒漸落下風,腕上利刃拳套左右一分,立時搶攻上去。

  不待小鵷步近翠月,星月錫杖已朝她的來路掃出,這一掃帶起了無濤巨風,小鵷步伐登時受阻。
  正是這個瞬間,翠月凌空一躍,星月錫杖朝呂零兒頭顱下砸過來,呂零兒雖知對方膂力甚大,不能力敵,只得暫且往後一退,立於小鵷身側。
  雙方頓成對峙之勢,目不轉睛的凝視對方。

  只聽翠月首先開腔說道︰「幸好主人見機得早,知道你們趁著雙方混戰時潛到這裡來,我就是奉命前來鏟除你們的。」
  呂零兒聽畢這話,氣為之結,怒道︰「來的甚好,今日一戰正好將新仇舊恨一併了結。」
  小鵷舉起利刃拳套,護在身前,說道︰「自從靈山一別,我朝思暮想的就是找妳報仇,如今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納命來吧!」
  二人將話說完,同時動手急攻過來,翠月見此等氣勢先自懾了三分。

  待得二人來到翠月面前,翠月方始回過神來,側頭避過呂零兒一擊,星月錫杖一抖,又盪開了小鵷的攻勢。
  得這喘息的空隙,翠月連忙喊道︰「千草神兵!」

  呂零兒、小鵷一臉茫然的望向翠月,不明她口中所說的是什麼意思,知道的只是強大的物事即將出現,匆匆退回夜帝身旁。
  夜帝定驀然察覺翠月身後有三顆閃亮的物事由遠而近,快速趕至,當那三顆亮光來到翠月面前時,夜帝等人剎時驚訝。
  原來那三顆亮光竟是半人半機械的怪物,據翠月所說,她們就是陰陽機關堡的神兵,亦是擊敗曲阜五絕的凶器。

  夜帝審視校場,喃喃說道︰「單單翠月一人已是難以對抗,如今再來三大神兵,莫非天要亡我?」
  呂零兒眼眸緊緊瞅向前方,額上早已淌出汗來,聽得夜帝這話,知道己方勝算全無,不禁膽怯起來,悄聲說道︰「夜帝先逃,這裡由我擋下就可以了,趁這段時間返回郭無雙他們身邊。」

  翠月提起星月錫杖,指向呂零兒說道︰「你們已是無路可逃了。」
  呂零兒仍未開口,小鵷搶先喝道︰「這三個怪物說到底還不過是平凡人而已,何懼之有?零兒姐姐,妳說是不是?」

  呂零兒本是心亂如麻,聽得小鵷大義凜然的話,緩緩轉頭望來,說時不及那時,小鵷縱身上前已跟敵人廝殺起來。
  看到小鵷捨身死鬥,呂零兒不再猶豫了,箭步一展,提著白翎槍往前搗去。

  這三件神兵均姓千草,實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時同刻同母所生的三名女兒,三人中武藝最高的是千草恆河,亦是她們的大姐姐;二姐姐名叫千草星河,善於在實戰時指揮、組織攻勢,往往讓敵人陷於苦戰;妹妹叫作千草妙河,擁有最強大的手印術法。
  她們見呂零兒、小鵷率先攻來,不慌不忙的展開背部骨翼閃避,千草恆河往上一避,立時亮出腕上利刃,直刺下來。
  呂零兒此刻正與翠月角力,頭頂感到千草恆河的殺氣,登時進入「無常」之境,右腿踢向翠月胸腹,翠月往後避開,白翎槍即時圈了一個槍花,擊向上方的千草恆河。

  千草恆河利刃兀自下刺,受呂零兒一阻,登時轉了方向橫刺出去。
  千草星河看出呂零兒招式使老,又見千草妙河正在呂零兒的後方,眼珠子一轉,衝她喊道︰「結印!」
  千草妙河素來聽這二姊的話,想也不想便向前方結出一印,口中唸道︰「乾天,妙語,八方虹光!」

  呂零兒聽得千草星河的喊叫已知禍事將至,身子猛地向前一撲,落地一刻同時回眸望來,只見方才自己所站的位置已成焦土,手心驀地捏出一把冷汗。
  暗忖︰「若非已進入「無常」之境,恐怕自己已是魂飛魄散,變成渺渺塵囂了。」

  千草恆河、千草星河看出呂零兒驚魂未定,應變能力大為降低,竟同時展開骨翼突襲過來。
  呂零兒見她們左右攻來,刀刃亦是鋒芒,不知該如何對付,只得咬緊牙關,將白領槍圈了一圈,旋即刺向左方的千草恆河。
  小鵷知道如此下去必敗無異,捨了翠月,援出手來阻擋千草星河,可惜人力不及機械,終究慢了一步,只得眼睜睜見證呂零兒如何腹背受敵。

  呂零兒擋下了千草恆河的連環三擊,背部突感劇痛,不望可知是千草星河的襲擊,正要回槍攻擊後方,千草恆河在空中背轉一圈,右足送往呂零兒的胸口。
  這腿力重得要命,只踢得呂零兒喘不過氣,後後直飛出去,手中白翎槍已是拿握不穩,掉在地上。
  與此同時,小鵷背部亦受翠月一擊,摔倒下來。
  千草妙河乘勢追來,面向二人結起手印,自她手心吐出一道霞光,來到中途驟變千萬條光束,經四方八面射向呂零兒、小鵷二人。

  夜帝怔怔的凝視萬千光束,在他面前再度出現的是五峰山上,辛牽櫻捨身救己的一幕,他害怕、害怕極了,不想再次經歷這種痛苦。
  就在夜帝口中大喊不要的同時,雙手高速的結起手印,喃喃唸道︰「離火,焰煉,火壁洪爐!」
  夜帝兀自迷失在過去的記憶中,他的身前卻有一道道的火柱飇升上來,並且快速蔓延開去,形成一個八卦圖樣,將呂零兒、小鵷與自己三人包圍在中央。
  光束猛烈的撞在火壁上,火柱結起的牆壁抵擋了好一會,竟見火壁碎破、光束無以為繼,餘下的只是一縷輕煙飄散。

  千草妙河的攻勢竟在瞬間被夜帝破解,這結果真讓人稀奇驚訝,惟獨翠月沒有訝然,因她在五峰山上已見識過了。
  因此,當火壁碎裂,夜帝仍未回過神來,翠月已經越眾而出,星月錫杖已經向夜帝擲去了。

  意識模糊的夜帝雙手再次高速運轉,這回卻聽他唸起另一道術印︰「離火,焰煉,僻邪火婆娑!」
  夜帝手中有一道焰火釋放出來,朝著星月錫杖的方向發出,勢如破竹下盪開了星月錫杖,餘威不減,正向翠月襲去。

  正當此時,另一道術印自遠處高聲傳來︰「火道,離為火,赤焰自生,焚空萬有!」
  語音未落,熱力已是四溢而來,夜帝手中釋放出來的焰火與之一比,頓時失色。
  四周熱氣上騰,火炙般叫人難受,夜帝回眸望來,在火焰間似乎看到結印者的身影,可惜該處亮光不足,無法瞧清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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